他在门框处叩了两声,徐延应答过后,他便抬步进去。
书房里头,徐延端端正正坐着,倒是有个身穿玄色衣袍,头戴白色玉冠的青年人,正背对着他,手中拿着一幅画仔细端详。
那是名家许见溪的芙蓉春睡图,他从古物铺子里瞧见的,画受损的有些严重,边角都破烂不堪,被随意丢弃在柜阁里。
他买回来后,自己动手补了边角,又寻了几十种颜料细心勾兑,才调出了相近的颜色,慢慢补了缺的几笔。
那人转头,看见他进来,手上还拿着那副画,道:“你补的?”
真迹十几年前流失在战火中,就算是留存下来也是破败的。
“是”
进来之人身姿峻拔,体态端严,倒是生了一幅好样貌,郑显收了手中的画,小心地挂回墙上。
他少时也是个爱画之人,这幅芙蓉春睡图的拓版,他临了许多。
“功底倒是深厚”他赞了一句,便不再与他说话,与徐延聊起公事来。
李宗仪倒也不尴尬,从多宝阁上挑了本书,找了个靠窗明亮的位置坐下。徐延没有介绍人,那便是随意些的意思,他也不拘束。
徐延送郑显离开时,他转身道:“你眼光不错”
徐延失笑,也不推辞,只躬身送他离开。
回书房后,李宗仪还坐在窗边翻那本《六义》,听见开门声,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延道:“陈缭野心勃勃,燕州布政使廖赞跟他是一丘之貉,再过两年,西北怕是要乱了。至于潭州,许志冲够圆滑,至今还没有明确的倒向,他最擅打马虎眼儿,是个老滑头了。”
其实,西北三州最重要的是兵。这里是大魏的边塞要地,通往边境的门户,可偏偏陈缭手里握着军政大权不肯撒手,郑显此次微服出巡,怕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徐延放下手里的书:“如今朝廷根基不算稳,暂时还动不了他们,只能恩威并施,威慑和拉拢。”等今上腾出手来,再一并拿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