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梦寐以求的登上了天梯,却只登上一步,另一步尚未迈出,九重天上突降神威,直压得他七窍流血,但尚未将他压死。神威见压他不死,又降下雷劫。那劫非是普通天劫,乃是毁灭之劫。上天认为他没有资格塔上天梯,虽无法相阻,便只好将他歼了,直劈得他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不过,天劫还是通人性的,给他留了个体面,死得全尸。也因天将雷劫毁天灭地,整座山巅给劈得山崩地裂,天梯倒塌,不复存在,秘境也化成了飞灰。偏偏万俟潇负隅顽抗,硬是要拼着才荣获的满身修为殊死一搏,这一搏中,连累得九重山也沦为一片废墟,千里荒芜,渺无人烟,再也不复昔日的钟灵毓秀,神霄绛阙。
旁边四个都同我面面相觑,我百感交集,胸腔里堵得慌,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九重山而今是如何一番景致我倒是清清楚楚,毕竟我长年下界,每下一回便要去昔日故居观望一趟。
故事讲到这里便就到此为止,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卿梦女嘤咛一声,洛曦以掌抵在他背心后,源源不断的送入真气,道:“你师傅当年将我封印在法器之中,随手一丢,便将我丢到了凤来山上,那日卿梦上山砍柴,拾到那支匕首,将之从岩缝中拔了出来,才令我重获新生。我一获救,立即回到九重山,见到的就是那番模样。我在山上转了两圈,寻到你师傅几缕神智全无的残魂,用追魂术一探,才知我被封印之后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在炼魔塔下找到这条锁魂骨鞭,大约是……”
他说到此处,忽然住口,缄默不言了,抬头望了望我。
我晓得他在忌讳什么,闭上眼接下去道:“大约是那个人身死魂消,遗留在无间地狱的唯一一件物事,而后山崩地裂时从塔下钻了出来。”
我俩心照不宣,他也晓得我口中说的那个人究竟所指何人,点了点头:“这法器不可多得,我想着你已羽化,应当与它无缘了,便收了起来。当时我已是孤魂野鬼,生无可恋,浑浑噩噩的,该报的仇报了,该雪的恨也雪了,无牵无挂。世上已再无九重仙山,我也不知该当何去何从,想起自己所以还能重见天日,全赖卿梦之故。我有仇必报,有恩自然也必报,何况是这等再造之恩,就更需涌泉相报了,于是我又回了凤来镇。”
我挑眉道:“所以你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
他幽怨的望我一眼,似乎是“你心里晓得就行了,何必说出来,人家多难为情”的意思,望完了才道:“总而言之,我两个是看对了眼的。她未曾介怀我邪祟之身,即使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我两个还是走到了一处。”
这话我不敢苟同,道:“可卿梦女彼时已算半个有夫之妇,你俩如此作为,实在是……”
后头的话我难以启齿,实不知该怎样措辞,洛曦便善解人意的将我打断:“你是想说我横刀夺爱么?错之极度矣,我俩相识早在旁人之前,我同卿梦许下终生之时,她双亲尚未与她说媒,她那未婚夫不过是后来居上罢了。只是卿梦虽不嫌弃我的身份,她双亲却未必,是以我始终不能光明正大上门提亲。”
我依然不敢苟同:“于是,你两个便将她未婚夫骗上荒山,你暗下毒手,将之杀了,趁机夺舍,借尸还魂,这样便可光明正大的同她厮守终生了?”
他也不敢苟同,瞪眼道:“什么叫暗下毒手我从头到尾没动过杀念,他不知死活跟着卿梦上得山来自投罗网,自寻死路,需怨不着旁人!”
我不以为意:“未婚妻行为有异,人家牵挂忧心,不顾生死要探个明白,正是人之常情,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自寻死路何况人家同你无冤无仇,你肆意滥杀便是重罪!”
“何为肆意滥杀万又并非见人就砍。”他不瞒道:“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他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哪配得上卿梦我以仙法令他托生于富贵人家,赐他下辈子锦衣玉食,家财万贯,他便自愿舍了这一世的寿命凡躯。他心想事成,我也得偿所愿。大家各取所需,求仁得仁,有何不妥”
我先前侦察之时,便发觉端倪了。他每回杀人,都以条件相诱,叫人心甘情愿舍生忘死。这样一来,双方不过是拿命做了一笔交易,以前世苦命换来世好命,天道也不能拿他怎样,所以即使业债再多,也不会遭受天谴,这听起来似乎确实言之有理,没什么不不妥。
可我却心知肚明,他此举非但是错举,且大错特错,于是摆正了脸色,肃穆道:“此言差矣,倘若那人当真觉着如此才叫圆满,那这人便是天性凉薄。他一心只想自己大富大贵,丢下家中双亲以及未婚妻不管不顾,二老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可年迈之际却无人照料,死后还无人送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岂非是你造的孽再者,此种人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怎配能得一世好命”
只是,他虽梦寐以求的登上了天梯,却只登上一步,另一步尚未迈出,九重天上突降神威,直压得他七窍流血,但尚未将他压死。神威见压他不死,又降下雷劫。那劫非是普通天劫,乃是毁灭之劫。上天认为他没有资格塔上天梯,虽无法相阻,便只好将他歼了,直劈得他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不过,天劫还是通人性的,给他留了个体面,死得全尸。也因天将雷劫毁天灭地,整座山巅给劈得山崩地裂,天梯倒塌,不复存在,秘境也化成了飞灰。偏偏万俟潇负隅顽抗,硬是要拼着才荣获的满身修为殊死一搏,这一搏中,连累得九重山也沦为一片废墟,千里荒芜,渺无人烟,再也不复昔日的钟灵毓秀,神霄绛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