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到这里其实已算说得明明白白,接下来的故事我凭猜测也能晓得个大概,道:“后来他身份败露,你父皇龙颜大怒,要诛他九族。唔,此时的他只怕已在东岚扎根立命,结婚生子了罢。他使偷梁换柱、以假乱真之计保得妻儿无恙,被诛的九族不过是他找的替死鬼罢了,如此花妃才得以活命。不知我说的可对”
我私以为自己所述字字珠玑,句句属实,岂料桑宸却摇头:“有一点不对,那便是太保以假乱真的不过只有花妃一人,她全家问斩,唯她一人侥幸逃脱而已。此事过后,旁人皆道花家已然伏诛,无一活口,直至三年之后她同父皇入宫,才给后宫娘娘揭了出来。”
我大惑不解:“那花妃分明已逃之夭夭,为何不回西樊国,寻求国主庇护再则,太保一家遭受血灾,西樊国为何并未谴人救援”
他无奈一笑:“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神仙,仍是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竟连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等诸如此类的道理也不能明白。太保身份既已败露,便再无用武之地,也就是说,留着他已无可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太保尚且如此,花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西樊国怎会在意她的死活何况她从小生在东岚,于她而言,东才是故地,怎能投奔异国他乡她逃出皇宫后,便隐姓埋名,靠一手女红绝技糊口,若非邂逅父皇,她将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了却一生。”
我疑云更重:“可她留在京畿同样危机重重,即使不去西樊,也当远离东岚才是,难道这三年便无人发觉她是奸细之女”
桑宸神秘一笑:“你有所不知,花妃幼时得病,面容生疮,是一种十分古怪的烂疮,御医束手无策,因此丑名远播。可逃出皇宫那三年中却偶遇仙人,得知她面上烂疮源是沾染邪气所致,立即施法替她驻颜去疮,便恢复了沉鱼之姿。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她身份败露时才揭晓的。其实当初她所以不假思索便答应跟随父皇入宫也是别有用心,至于到底是个什么用心,就不必多加赘述了,你也晓得。”
这个我确实一猜便晓得:“她自然是觉天赐良机,入宫死机刺死你父皇,以雪当年满门抄斩之仇。”
桑宸叹道:“其实这个事也不能全部迁怒于我父皇,大家各为其主罢了。倘若太保当年并非暴露,潜伏于宫中,不知东岚更有多少子民死于非命,保不准还有灭国之危。杀他一家,可保东岚千万家太平,实不能说父皇此举有错。花妃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也是晓得这一层,最终没取我父皇性命。当然了,也可能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倘若果有良机,后果如何不好预料。”
“那之后呢?你父皇可是顺从太后之意,立了金妃为后你父皇又是如何堵住悠悠之口,保得花妃平安”我一颗拳拳之心分外好奇,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不过,我一顿后,好奇心又转了个方向:“不对,应该是说,你父皇晓得了花妃身份之后,那点露水情缘可还维持得下去。我估摸着他多半先是大吃一惊,而后立即翻脸,下令将逆臣之女斩首示众罢。”
“这个你真是想多了。”他斜斜睨我一眼:“你别瞧我父皇而今这横眉怒目糙汉子、不懂风月为何物的形容,当年的他对花妃可是矢志不渝,即使晓得了她的身份,晓得她心怀鬼胎不怀好意,也晓得留她活命自己很有可能就此绝命,却仍是甘之如饴的为之倾倒。真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不禁往一旁依然盘膝打坐的千峦身上瞥去,瞬间发觉这老家伙越看越顺眼,越来越和蔼可亲。
桑宸不理会我那诡异莫测的眼光,道:“他洞若观火,知悉而今他与花妃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是身份,遂想出一条妙计。”
我问:“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可说已无路可走,他居然如此英明”
桑宸蔑我:“太臣、嫔妃、太后都想置花妃于死地,父皇便成全他们。他效仿当年太保,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先瞒着众人耳目,将花妃金屋藏娇,再从牢狱里提了个女犯出来。喂以哑药,再将□□一贴,造了个假的花妃出来斩了,堵了旁人之口。将花妃藏足数月之后,父皇便给她换了身份,对外宣称此乃国师收养的义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同太保之女生得极其神似,深得朕心,要纳入宫中为妃。”
“……”这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无言以对:“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来龙去脉,旁人倒也罢了,即使心知肚明也只能憋着,看破不说破,没人胆敢质疑,但你父皇又如何应付太后”
“这就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太后从前不喜花妃,只因她出身寒门。可此时的花妃乃国师之女,前后身份天差地别,太后自然无可挑剔,跟着便得从品貌着手了。太后前一回听闻花妃不过一介草民,品貌多半平平,能卓绝到哪里去只因这先入为主的念头,她便不屑一顾,从头到尾并未亲眼见过花妃一面。这一回的花妃已改头换面,霓裳羽衣在身,装得天衣无缝,端的是风姿绰约超凡脱俗,宫中那一堆庸脂俗粉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父皇亲自给太后引荐,这太后年纪大了,只要见着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哪有不喜欢的?花妃能说会道,三言两语便哄得她开怀大笑,纳妃这桩事哪有反对之理”
他讲到这里其实已算说得明明白白,接下来的故事我凭猜测也能晓得个大概,道:“后来他身份败露,你父皇龙颜大怒,要诛他九族。唔,此时的他只怕已在东岚扎根立命,结婚生子了罢。他使偷梁换柱、以假乱真之计保得妻儿无恙,被诛的九族不过是他找的替死鬼罢了,如此花妃才得以活命。不知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