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匪夷所思,我噎了片刻,问道:“敢问你们家将军贵姓”
“他姓元名樨,是我国中郎将之子,其父战死沙场,是忠烈之后。”
这个名讳我闻所未闻,听来也没什么想法,唯一的感觉便是堂堂七尺男儿竟起了个花卉之名,颇有些娘们兮兮扭扭捏捏的味道。
我客客气气的应付两句:“这倒真是不可思议,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模样相似,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不必见怪。”
他道:“我还听闻元将军同阿霋私交颇深,时常前去冷宫探望,来往密切。当年他头回领兵出征,阿霋也一同跟着去了。可他终究是初生牛犊,经验不足,虽最终获胜,却是险胜,两万兵马无一生还,只剩两名斥候及一名驿卒和他二人。五人中四人挂彩,元樨重伤垂危,另外二人虽负伤较轻,还要跨上仅存的两匹青驹快马加鞭赶往京畿传送军情,阿霋只得背负元樨徒步回程。半路遭遇劫匪,身上盘缠尽给抢了,他又不识道路,错过驿站,也不知绕到哪方天南地北,月余之后才回归京畿。阿霋原本体弱多病,是幼时积下来的旧疾,又要背负元樨,能安然回来,可算历尽了千辛万苦。也幸亏他从小饱读医术,一边赶路一边替元樨采药诊治,回京时那身重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不知为何,听他说起那所谓的元樨将军同阿霋颇有交情,我心头竟怦怦乱跳,有些胸闷气短,仿佛有块巨岩卡在里头一般,堵得甚慌,甚不是滋味。待他说到阿霋与那厮一同出征,同生死共患难时,几欲脱口叫他闭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忍住。
“这位元将军也以身殉国了罢。”
桑宸咬牙切齿:“不,他也是我领去山门的一干皇室中人之一,我师傅恼羞成怒,将他们都杀了。”
“……”我由衷唏嘘:“堂堂一代猛将,竟死得如此憋屈,也是冤枉。”
桑宸咬完牙齿又嘿嘿一笑:“其实我倒觉得他死得挺好,年纪轻轻就折了,也能早些飞升上天。”
我大骇:“你说什么”
桑宸淡定的道:“我说,元将军死后羽化登仙了,帝君封了个真君衔号,由于他生前是习武之人,做神自然也是武神,掌一方天地,保一方平安。”
我纳闷:“人家都说凡人中能飞上天的都是天之骄子,稀罕得很,千万人中难寻一人,你们东岚国竟是如此福泽深厚,挨着出了三个,加上膳飨,便是四人。真是名垂青史了,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位大人物你说我同他模样相似,可我飞升这么多年,也没见谁将我认错,看来也并非如何神似。”
桑宸咳了一声:“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答。元将军飞升未久,见完帝君之后又下界了,尚且不过半日时光。天宫中见过他的神官寥寥无几,除开我父子俩,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至于他下界去做了什么,这个旁人不得而知,他只同帝君禀了句尘缘未了便急匆匆的去了,再回来时已是月余之后,拖着一身重伤,奄奄一息,还是给人送上天的。戍守天门的天兵天将说,送他上天的是只尸魔,我想应当便是阿霋。可元樨受伤太重,即使是九重天的药神亦无能为力,只得让他投胎转世。”
我问道:“那他托生在何处,转世之后姓甚名谁,而今年方几何?”
桑宸叹道:“这个我并不知悉,因他若转世,便同前尘往事再无牵连,同我、父皇、东岚、阿霋……都已毫不相干,遂帝君并未相告。至于年方几何……东岚亡国不过短短数月,他便从凡人飞升成神,又从神转世为人,距今时今日究竟有多少时光,我委实已记不大清,岁神不要见怪。”
“无妨。”我敷衍他一句,心头却犯嘀咕。他说这些是几个意思他看出什么了?他每次说到元樨这个名字便稀奇古怪的看我,难道还有弦外之音
疑云乱心神,可我的心神不能被乱,琢磨片刻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些疑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桑宸忽道:“岁神呢听闻你的飞升之路与众不同,却不知是如何个不同法,与舍弟究竟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叫人不禁想入非非。我觉得委实没有必要同他解释太多,以免适得其反越描越黑,朗声道:“我是闭关时不慎堕入魔障,便在走火入魔之际得道了。至于阿……旻公子,他当年潜入九重山,盗我师傅殿中瑰宝,我追捕而去,历经周折,辗转数回才将他拿住……”
我惜字如金的讲述,桑宸却摇头晃脑的打断我:“阿霋从小品性兼优,绝不会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举,他定是有意为之,目的自然是要引你出山。”
这确实匪夷所思,我噎了片刻,问道:“敢问你们家将军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