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找出两件他的衣服递给凤来和蓉娘,两人一人一间屋换了衣服,我坐在整屋门口看外面的雨,愣怔出神。
我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呆呆地放空,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就像什么都不管,当一个埋头的鸵鸟,假装这间房子里就是安全岛,骗自己是安全的。
我想好好睡一觉。
午饭我们都没心思吃了,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我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就看见凤来又站在了院子了,雨停了,他看着天籁坊的方向一动不动。
我过去站在他身边,说:“凤先生,总会过去的。”
凤来没有回我的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悠悠开口,说:“十六年前,奉州城一家鼎盛乐坊出了个新人,是个小哥儿,他是乐坊坊主亲自培养出来的,在音律方面很有天赋。”
“那天是他第一次登台,第一首曲子。”
“一曲成名,一夜之间重金求他弹琴的人数不胜数,其中有个男人,花了重金要买这小哥儿一夜。”
“男人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小哥儿虽是个淸倌儿,但是却不敢冒险堵上整座乐坊人的性命拒绝,他忧伤难过,在小璧湖边抱着琴动了轻生的念头。”
“然而正在他犹豫跳不跳之际,一个俊朗的青年坐到他身边,问他抱着琴做什么,又问他能不能弹一首曲子。”
“他说:‘今天春风和煦,阳光正好,我玩了一上午,整个人都懒懒的,想在你的琴声里小憩一会儿。’”
“他是那么热烈。那么灿烂的一个人,小哥儿在他的笑容里暂时忘记了悲伤,为他弹了一首轻柔的安神曲,一曲罢,青年笑着说:‘这么好听的琴,可不能湮没在这小璧湖中,你有什么伤心事,跟我说说吧。’”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小哥儿的心思,小哥儿想着反正我是要死的,有什么不敢说的呢,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同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个青年托着下巴说:‘你回去吧,莫要多想,我明日晚间找你听琴。’”
“小哥儿本就犹疑不定,又在他温柔的话语中不知为何就获得了一种信心,咬咬牙,真的回去了。”
“当天晚上,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来,第二天,那青年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