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逊坐在榻边,单手抚额,正在打盹浅寐,右手还端着一个瓷碗,里面盛了半碗汤汁。
清疴下意识的去瞅他眼角,那里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微微泛起一股诡异的黑色。
她猜测,应该已经产生作用了吧。
计谋得售,她明明应该高兴的,可心里怅然若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她忽然觉得,人为什么要活着,以前支持她活下来的动力是仇恨,而如今那些过往即将冰消瓦解,那么她是不是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呢?
很多人都心照不宣,他们清楚人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死亡,可他们宁愿死于非命,也不想自寻了断,这是为什么?怕死还是怕痛?亦或缺少了一份任由生命流失的勇气
被褥摩挲,龙逊睡眼惺忪的睁眼,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清疴,脸上悲喜交加,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指责不是怨怼不是义愤填膺,而是怜惜。
“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以后戒了吧,别让我担心。”
“你怎么来了?”清疴努力无视他的深情款款。
他叹了口气:“因为我想你。”
“是么?太医检验出结果了吧,如果你是来质问我的,这一趟白来了。”
他沉默了一刻,放下瓷碗,到底问了出来:“原来真的是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一字一句,胸膛随着语气的高亢开始起伏,每说一句,便激动一分,到最后近乎怒吼。
清疴下唇已经咬破,血液顺着唇角渗出,手指紧拽被褥,藏在胸腔里滔天的恨在顷刻间奔溃而泄:“为什么?亏得你有脸问,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姐姐的死因吧。”她圆睁双目,仿佛怒火即将喷涌,指着龙逊鼻间,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耳廓子。“就是因为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衣冠禽兽,你玷污她的清白,让她怀孕,最后还抛弃她不管不顾,任由她惨死宫墙之下,你知道未婚先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怎样的耻辱,你知道天人永隔有多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