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讽刺对不对,弱冠之年,正是拼搏闯荡,发愤图强的好时光。所有人的在为了功名利禄,升官发财而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屈在旮旯胡同的某个角落,任由青春似流水细沙,逐渐在指尖荏苒蹉跎。
村里的同龄青年们一个个都在学堂书塾里诵得不亦乐乎,下课时,尽情男欢女爱,天知道,我有多羡慕那种平凡而又奢侈的生活。
可羡慕终归是羡慕,可望而不可即。麻痹的双腿只辗转在家里柴扉与对立面的崇山峻岭之间,除了日常家务,我便流连在牧牛放羊的职业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耘劳动占据我所有时间。
而同一年龄阶段的青年,都在书录撰册里肝脑涂地,以期日后飞出这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泅绺镇,去大城市里发展迁居,光耀门楣。有梦想,有抱负,有信念的人生,是我最理想最渴慕的生涯。
但阿爹不允许,灵魂也不允许。
李家祖籍并不在泅绺镇,阿爹是外来人口,十多年前,他尚未从农,而是干着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盗贼勾当。他不学无术,导致声名清誉毁得一塌糊涂,因此,没有哪个良家妇女愿嫁他为妻,而他身无长物,也无法拿出聘礼正规媒妁娶妻,唯一的手段便是自食其力,强取豪夺。
干他们这一行的,拳脚上的本领虎虎生风,他不费吹灰之力掳掠了阿娘。可彼时阿娘乃正轨人家的闺女,她痛恨他,一梦春宵之后,试图潜夜匿逃,但结果以失败告终,最后被阿爹囚软禁,限制了自由。他以为只要耐于脾性,温言相哄,付诸全部挚诚,有朝一日她会改变心意,接纳他。可他忘记了自己执行的行业,他身上没有半分能吸引是女人以及养家糊口的特长,他甚至连养活她都难,她又怎么会屈服妥协?
阿娘是矜持的弱女子,受不了他凌虐般的荼毒,万念俱灰时,傻傻的选择用死亡结束自己的痛苦。但同那次出逃一样仍未成功,还弄巧成拙,被阿爹铐住手脚,像囚犯般束缚起来。
十月之后,我从阿娘腹中诞生,由于阿爹供奉不起足够的营养,她在分娩完毕的坐月期活活饿死。
她亡故时,我距离出生尚未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