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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俦情 瓐孍 2652 字 3个月前

他认真估摸了一下,大约连自己也得甘拜下风……

两具死尸将他们领入一条窄弄,两旁都是悬崖峭壁,人在这里转折不便,倘若有人从外面忽施偷袭,那将不易抵挡,南锦俦潜运神功,只待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即便掀了这两堵山璧,哪知从头走到尾,仍安然无恙,波澜不惊。

但他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防备得更紧了。他晓得,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都是风平浪静,越是安静往往后果就越严重。

可转了半天,从窄弄里再次走上山道,又自山道踏上一条石阶,也不见那邪祟动手。

那石阶从山上曲曲折折的蜿蜒垂下,不知尽头,但旁边的岔道却有很多,每条岔道的通向一座座茅棚,每一栋茅棚里皆有血光乍盛乍微,想来在那血光之中,也有一双或者很多双男女耳鬓厮磨、颠鸾倒凤。

南锦俦一张脸慢慢涨红了,不禁起疑,猜想那邪祟莫非是想以此乱他和良煦的心神,用这种卑劣之法来取胜。试想一下,他们斗法斗得天翻地覆之时,那邪祟忽然命令这些死尸脱掉喜服在他们面前干那勾当……这副场景,仅仅臆想片刻便觉匪夷所思。但于对方而言,确不失为一条妙计,只要尚有羞耻之心的,都不免中计。

两具死尸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南锦俦本以为要走到长阶尽头,但他们只上了数十丈,便折而向左,走上另一条岔道,那岔道的彼岸是一幢雕梁画栋的高楼。

那栋楼翼角兽脊,足足有四层,矗在一堆破破烂烂的茅棚之中,如鹤立鸡群,格外招摇醒目。先前上山时南锦俦便留意到了,此刻死尸既然领着他们前往那里,看来这结界的主人就在楼中。动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那楼前也站着一双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女,垂手而立,分候左右,都是死人。领路的两尸将客人带到门前,提着灯笼的新娘道:“贵客临门,敞扉相迎。”

守门的两尸作来一揖,各挥双手,朱漆色的大门缓缓向两旁分开,只见里头红光肃杀,一股冷嗖嗖的阴风从门内刮了出来,叫人不由自主的畏而却步。

楼里,又有一名身着红服、做新娘装扮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伏下腰:“请。”

南锦俦同良煦面面相觑,均知已骑虎难下 不进也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依然是南锦俦当先打头,良煦紧随其后。

南锦俦一路默念,一,二,三……想看身后那两扇大门会在第几声关闭,拿知从一念到十,仍好端端的开着,并没有要将他们困在楼中的意思。

还没估摸出个所以然来,良煦便悄咪咪的传音:“哪儿来的这么多新娘子?”

“很明显,看来凤凰镇上离奇失踪的新娘都给那家伙掳到了这里。”南锦俦恨铁不成钢的答他:“新娘子们所求的心愿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夫君待她一心一意、夫妻两个如胶似漆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等这一类。那家伙又不是你,当然没有能耐保证人人皆心想事成。于是他便将人一并掳到此处。这结界是他所设,只消他在,便永世不散,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祈愿便算兑现了。再者,就是天君也难谕人心之变,他又怎能保佑那些夫妻永结同心?既然活人难以掌握,那就让他们变成死人。他将这些死人炼成傀儡,这样一来,变不变心,便全在他一念之间。”

良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应人念而至,所作所为全是那些凡人咎由自取,难怪凤凰镇上没半点怨煞之气。”

南锦俦又道:“凤凰镇上失踪的新婚夫妻并无结界中所见的这许多,估计不止是凤凰镇,他还在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干过这种事。只因北荒不如南域,山穷水竭,更无多少庙堂,否则哪容得他如此无法无天。偌大的凤凰镇,也不过就你有一座兔儿庙而已。”

他以为自己说的是事实,哪知良煦矢口否认:“不,除了我那间被鸠占鹊巢的兔儿庙,镇西你也有一座的,虽然破败了些,无人问津,但好歹还算是座庙。”

“……”提及那座不知从何说起的庙,南锦俦一时间思潮起伏,不知那庙究竟是何人所造,还有那座玉淙浅的神像,缘何会出现在他庙中。但此时此刻的处境不容他心不在焉,忙收摄心神。

这高楼的第一层是间大殿,新娘将他们俩引入殿里,居中驻足,素手一扬,点燃烛火,原本黑漆漆的一团立时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下变得忽明忽暗。

新娘唤道:“有客至,还不出来招呼?”

红烛摇曳中,又一个死新娘从殿中踱步而出,满身的大红袍子,喜气洋洋。这结界中什么都缺,唯独这样装扮的新娘子不胜枚举,南锦俦已见惯不惊了,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哪知这一瞥却挪不开目光了。

他认真估摸了一下,大约连自己也得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