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花团锦簇,落英缤纷,确是女子所居的后花园,中间有方莲池,虽外头已是深秋,但塘中芙蕖正盛,有个女子正在池中浣纱,但她浣纱之余,还顺带沐浴,上身一丝没挂,露出一截窈窕纤细的背影,似极池中最清丽的一株出水芙蓉。
但南锦俦对她毫无兴趣,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觑。他倒并非是觉着非礼勿视,而是院中那一株株同男人小腹之下某处不可描述的物事长得极其相似的草株,彻底引去了他的心神。
只见池塘对面的木兰花树之下,千百只壮阳兰密密匝匝的挤在那处,白花花明晃晃的一大片,倘若尽皆采撷,估计能装满三只乾坤袋,拿回九重天,普灵千年之内都不再缺这味药引子了。
只不过,这种长相古怪的奇花异草,平常外头长着一株,也足矣有碍观瞻,如今这许多挨挨挤挤的堆在一处,更让人不忍直视,尤其是微风拂过地皮,无数只壮阳兰摇头晃脑,画面简直令人大开眼界。若叫普灵这种女神仙瞧了,不免脸红心跳,那女妖身临此处,竟还能安之若素的沐浴浣纱,委实叫人佩服。
闻见身后脚步之声,那女妖仍背对着他,也不回头,只冷冰冰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扰我计划,休怪……咦?”似乎发觉了不对劲,忙从莲叶间抬起眼里,一见闯入殿中的不速之客竟是南锦俦,脸色变得分外莫测,先是从莹润换成苍白、再由苍白沉到乌青,精彩纷呈,煞是好看。
惊诧片刻,她已收拾好了表情,脸上多了愤恨之色:“原来是你!”
南锦俦恍然大悟,敢情她适才是听到自己闯殿的动静,同自己说话来着,只是认错了人,便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虽说私闯人家的民宅忒也失礼,但反正已开罪过了,也不去顾及你的感受许多。
之前与她交手,她有备而至,藏在邪气当真,南锦俦没瞧出其底细,此时法眼之下,已看穿了她的原形,分明是一只道行颇深的青蛇。
想起青蛇,他心潮顷刻间又乱成了一团,想起了玉淙浅。
就见那女妖腰肢一扭,从池中游上岸来,下身果然拖着一条青色的蛇尾,妖娆动人、妩媚奔流。
“你来得正好,我还想着倘若再过一时三刻,你仍不来,我就要去寻你了,不料你竟来得这么适时。”
南锦俦没忙着先发制人,问她:“我与你素未谋面,你又来寻我作甚?上回在客栈,你也是无端袭我,我竟不知何时得罪了阁下?”
“素未谋面?”青蛇冷笑:“嗯,你说得对,我降生之时,你恰好离开,确实从来没有见过我。”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南锦俦听出了弦外之音,奇道:“听你这意思,莫非曾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见过我?”
她冷笑得更厉害了:“堂堂南锦上仙,宫庙遍布五湖四海,神座肖像不计其数,谁人没有见过?”
“……”南锦俦噎了一下。他当然晓得她是在冷嘲热讽,但为了理清前因后果,暂时不能惹怒她,只好忍气吞声:“那么不知在下究竟做了什么,你竟甘冒遭天界追捕之险,也要害我?”
他已算十分客气,但一提到这里,青蛇便竖起眉毛,显然怒得严重:“只因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所以,你死有余辜。”
南锦俦迷惑得也十分严重:“不知此言从何说起?我既从未见过你,又怎谈得上招惹?”
她眉毛竖够,转而上挑:“你若只是招惹了我,谁又来同你斤斤计较?”
南锦俦不耐烦了:“那你就说我到底开罪了谁,我既然未曾招惹过你。你又何以跑来多管闲事,同我过不去?”
她更不耐烦,咬牙切齿:“哼,你致使我家破人亡,竟还不自知。不愧位居上仙之尊,真是贵人多忘事。”
“……”南锦俦无言以对,如她所言非虚,自己当真有此作为,决不能忘,但竭力回思这么多年的过往,却可断定绝无如此建树。
他回忆半天,苦思无果,瞥眼去觑那女妖,忽见她面上泪光莹莹、梨花带雨,一副委屈形容的盯着自己,倒像是被他辜负的红颜一般,颇感手足无措。
她将脸一别,高深道:“你见了我面目,又看过我原身,竟仍未想起。南锦俦,你可还有半分良心?”
这话含糊其辞,南锦俦越听越是大惑不解。他怎么就没良心了?又如何害得她家破人亡了?倘若确有其事,他怎能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她一通话莫名其妙,若是良煦在此,定认为自己同她曾有露水情缘,之后自己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将她负了,才酿出这等后果……
南锦俦想到这里,没敢继续再胡思乱想下去。这种事是绝无可能的,太荒谬了。
这院子花团锦簇,落英缤纷,确是女子所居的后花园,中间有方莲池,虽外头已是深秋,但塘中芙蕖正盛,有个女子正在池中浣纱,但她浣纱之余,还顺带沐浴,上身一丝没挂,露出一截窈窕纤细的背影,似极池中最清丽的一株出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