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俦思绪霎时乱成了一团,思忖许久,仍不能置信,瞪着青蛇:“你胆敢在我面前扯谎!”
青蛇嗤之以鼻,一脸不屑:“你这副形容,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你莫不是觉着自己憎恨这许多年,只不过是空恨一场,恼羞成怒罢?”
她一语中的,刚好说进南锦俦心坎里了,南锦俦还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这些年他上天入地,翻遍世上任何地界,没放过一处犄角旮旯,为何苦寻不到?始终不知玉淙浅的下落?
原来,他早已不在了。世间已无此人,即使他翻了天覆了地,依然是徒劳无功。
默然许久,他闭上眼:“他怎么会死呢,八十一道天劫,尽皆应在金明城中,他难道是受了波及……”
他还在喃喃,青蛇忽然冷笑一声:“八十一道天劫?哈哈哈哈哈……南锦上仙,你是什么人,不仅身怀旁人梦寐以求的九曲玲珑宝心,与生俱来就具上佳仙骨,无需修行便有玄幽境的修为。你如此得天独厚,受上苍这般垂怜,当真以为区区八十一道天劫就能飞升了么?我是该说愚蠢还是天真?”
南锦俦如遭雷劈,呆若木鸡。
她是什么意思?
青蛇解惑道:“旁人羽化飞升,少说也要历经百余道雷霆之劫方能圆满。而你生来就具旁人不具备的优势,倘若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让你渡过了,怎能公平?你可知,当年你飞升的天劫,足足有雷霆万钧,笼统三万八千八十一道。”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不过是从凡人飞升而已,竟要历如此众多的天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怕是从凡人抵达一般小仙、小仙修至上仙、再从上仙修至神尊所要受的一切劫难并算一处,也不及这许多。
南锦俦失声苦笑,他何德何能,承蒙上天如此眷顾?
杨巅峰深觉荒唐,怒喝:“你休要信口胡诌,上仙自己所历的劫,自己怎会不知,你不要妖言惑众!”
青蛇眼皮一翻:“哼,三万八千道天劫都让我阿爹受了,他不过只历了九牛一毛,当然不知。”
杨巅峰还要据理力争,南锦俦示意他免开尊口,问青蛇:“我不相信阿浅不在了,你空口无凭,却有什么证据?”
青蛇本不欲理他,但一见他双目发红,如痴如狂似疯是癫的形容,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道:“若非如此,我两个无冤无仇,我何必与你为难?”
她言之有理,可南锦俦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仍然摇头:“当年他尚只是魂魄之体,如何有能耐替我扛那三万八千道天劫?而且……而且,既是我的劫,何以我自己却不得知?他不是连夜遁走了吗……”
青蛇咬牙道:“你也晓得当初阿爹只剩魂魄了么?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你以为他为何盗走你心窍,你以为人人都觊觎你那颗九曲玲珑心吗?你曾同他处过不少日子,他如真有此意,你能苟活至今?”
她咄咄逼人,一连串的问题竹筒倒豆子般抖了出来。南锦俦只听得头皮发麻,剧烈喘息,闷得胸口大痛,蹲了下去:“那他究竟为何……为何挖我心窍……”
青蛇别过脸去:“为什么,你当真有脸问出这种话来。他当然是为替你渡劫,你身为凡人之时,享尽尊荣,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修行途中,得道远较旁人深厚,要历经的磨难自然也更坎坷,所以你的天劫有三万之余。这般劫难,别说那时你只是肉躯凡胎,纵然是而今的你,去应彼时的劫,也必死无葬身之地,飞升绝无可能。”
如若事实当真如此,那么她所说当然不错。身为上位之神,天劫的力量他深知其威。
“天劫降临之时,你尚在昏迷。阿爹遥望苍穹,看见了那三万余道的雷霆,知你一旦迎劫,必死无疑。他不忍心见到你死,于是选择用灰飞烟灭给你换来仙途顺遂。你的天劫之所以异于常人,太半是因九曲玲珑心之故。他便将你心窍挖出,用它将你的天劫引去东海,他就在东海之滨散尽了魂魄,将那三万余道天劫尽数化解……”
她的话还没说完,但南锦俦已料到之后的事情了。
虽说因他有一颗九曲玲珑宝心,以致天劫分外沉重,但那三万八千八十一道劫却也并非是全部因这心窍而至。他本身修为,便催生出八十一道。阿浅以玲珑心引去的劫,皆是因此心而生。心在何处,劫便随至,所以阿浅才能用这颗心助他渡劫。但玉淙浅自己也担心单以魂魄之体,无法抵抗,终是会死于雷霆之下,不愿连累金明城中百姓,也不想让他知悉是自己以命换命才使他成功渡过天劫,以免心生愧疚,于登仙无异,所以他才带着心窍以最快的脚程赶到东海,远离金明城,最终在东海之滨彻底消亡。
南锦俦思绪霎时乱成了一团,思忖许久,仍不能置信,瞪着青蛇:“你胆敢在我面前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