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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俦情 瓐孍 2604 字 3个月前

良煦觉着他言之成理,令乞丐将自己推出怡红院,从兜里掏出不少银两,叫他帮忙雇一辆马车。那乞丐年纪尚幼,却十分狡猾,见良煦双腿不便,也懒得去雇什么马车了,拿了银两撒腿就跑。

良煦大惊失色,险些从轮椅上跌下,那兄台一直跟在他身侧,旁人瞧不见他,他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道:“公子不必惊慌,他跑不了。”

那乞丐跑出一段距离,竟不忘回头张望,见良煦果然无力追来,得意洋洋一笑,哪知还没笑完,整个身子忽然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疾往前扑,摔在良煦跟前,只跌得鼻青脸肿,大呼小叫,半天爬不起来。

良煦知是那看不见的兄台出了手,做好表情,乘机威吓:“快去将马车雇来,不要再有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若再卷钱跑路,哼,叫你晓得本少爷的毒辣手段。”

小乞丐六神无主,哪敢违拗?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快步而去。那看不见的兄台没有说话,大约也跟着去了,一路监视,防他再逃。

良煦没等太久,小乞丐便与车夫牵着马车过来。良煦赏了他一锭碎银,打发了事。小乞丐感恩戴德,兴高采烈的去了。轿夫将良煦抱进车厢,挥鞭在马臀上一击,扬长而去。

良煦坐在车上,不多时便靠在厢壁上沉沉睡去。他做了个梦,梦中,白甄那张眉清目秀的脸近在咫尺,说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流落风尘,终日以乞讨谋生,从叫花堆里长到十五岁,之后给某家某户的某为少爷捡回府邸,那少爷是个断袖,深喜龙阳,更喜他那般样貌,便捡他回府做为暖房的面首。

白甄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变只斑鸠也好,总算不用再做那日夜行乞的寒鸦。

可天不遂人愿,他还没高兴几天。那喜新厌旧的少爷便找了个相貌更胜一筹、床笫之欢的情趣与技艺也更胜于他的小白脸,彻底将他抛在一旁。那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此前大约也是落魄之人,由于落魄得久了,心态异于常人,见到比自己更落魄,总喜欢以欺辱为乐。那个比他更落魄的当然便是白甄,于是时常针对,日夜排挤。白甄颇有傲气,不堪受辱,还手了一回。恰巧给小少爷撞见了,以为他仗势欺压小白脸,这人时运不济,放个屁还能砸到脚后跟。白甄有满腹委屈,理直气壮,但小少爷偏袒人家,真是百口莫辩,终于给扫地出门。

他无一技之长,只得重操旧业,再度行乞,不过这次没乞多久,他便邂逅了怡红院的老鸨,见他面容姣好,便带回怡红院接客。虽说这种活计忒无节操,但只要能糊口,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于是便接客接到了今日。

直至良煦去了怡红院,与他相逢,他以为遇到了命中的贵人,等着他来为自己赎身,救自己脱离苦海。

良煦本想立即就去找老鸨商量,但囊中羞涩,带来的银两都已见底,那老鸨见钱眼开,没见到钱概不赊账,于是叫他放心,明日定然带足银两来拿卖身契。白甄满腔希冀,想到自己即将获得自由,高兴得彻夜未眠,谁第二日得到的是良煦被禁足的消息。

他惶惶不可终日,唯恐时日久了,良煦将他抛之脑后,那么重获自由的想法不免就此泡汤,整日在房中茶饭不思、坐立难安,也不出去接见客人。

老鸨敲门去催,他便发起脾气,将酒盏茶壶往门外一摔,乒乒乓乓碎了满地。

梦境疏忽一换,白甄不见了。良煦看见自己被关在屋中,不得外出,晚间横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却有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一摩一挲,既贴心又暖和,以为是白甄,于是一把抓住,也不知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被他握住那只手猛的抽出他掌心。

他愣了片刻,睁开眼睛。

梦中他方才睁眼,梦外的他也一惊而醒,只听马蹄声响,颠簸摇晃,左右两方车窗、四面都是板壁,想起了此时是在赶往有阳城的路上,大约已走出横岚国的国境。车厢内空无所有,只他一人而已。

掀开帘子往外一觑,只见空山鸟语,余晖夕下,天色已晚。

他蹙了眉头,咕哝一声:“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有无地方落脚。”

耳畔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必忧心,就算没地方落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正是那看不见的兄台。

良煦骇到了:“原来你竟没走。”

一声轻笑响过,兄台言道:“既是结伴同行,你我当然是在一处。”

声音响在左边,良煦不禁伸出手去,他知对方就在身边,只是目之所及,看不见,却想触摸一番,真真切切感受一下他的存在。

良煦觉着他言之成理,令乞丐将自己推出怡红院,从兜里掏出不少银两,叫他帮忙雇一辆马车。那乞丐年纪尚幼,却十分狡猾,见良煦双腿不便,也懒得去雇什么马车了,拿了银两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