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圈尺许之外,还窝着两具死尸,其中一人同那五个壮汉一般,黑衣黑帽黑面罩,只脖颈一截是白的,只是其上有条深可见骨的血痕,正往外汩汩流血,触目惊心,正是一记剑伤,也是这条血沟要了他性命。而旁边那具,自然便是车夫,也已尸横就地。
良煦长到这把年纪,从未出过横岚国半步,此番离家出走,正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岂料一出故国,便逢此险境,已骇得心惊肉跳,哪分辨得出是什么境况?
他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却也晓得正同五个蒙面人打得难分难解的那把长剑正被那隐在暗中不为人见的兄台握在手中,抵御强敌。有心上前助战,自己却又手无缚鸡之力,无能为力,只好站在车上静观其变。
第22章 无名氏
良煦站在旁边看热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探出,精准无误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立时反应过来有人趁他聚精会神观战时忽施暗算,反手想要挣扎。岂料还没有所动作,胸前便是一痛,原来给拿住了穴位。他立即手足僵硬,全身动弹不得,只牙关还能开合,张嘴咬上了偷袭之人的手掌,倾尽全力,那人“啊哟”一声,吃痛大叫,一脚踹在他臀上,良煦也“啊哟”一声,一个筋斗翻下马车。
那边正与恶霸斗得如火如荼的兄台自然也瞧见了这边的情况,大为急躁。那突袭之人跃下马车,站到良煦身前,边甩手边骂骂咧咧,往良煦腰板里一踢:“敢咬你大爷,小白脸活腻了!”
这时良煦看得清明,偷袭他的人与那五个蒙面人装束一般,看来皆是同伙,只是他却并未用黑罩遮脸,约莫是个四旬有余的中年人,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形容,怒极之下,吹胡子瞪眼,更显得凶神恶煞,心头叫苦不迭。那中年人抓住他的衣领,提起跨上了旁边的高头大马,高声嘱咐身后诸人:“财主到手,不必再与妖邪纠缠,咱们撤。”
五个黑衣人答了一声“是”,立即收了兵刃想要撤退,哪知他们快,看不见的兄台更快,那中年人翻身上马时便已抛下对手,持剑追去。黑暗中只见一把闪着凛凛寒光的银剑在夜中飞驰,犹似生了双翼,五个黑衣人也分别上马,紧随其后。但那中年人所乘马匹则是良驹,奔行迅速,追风逐月,身后五人一魂越追双方相距却越远。
良煦给平放于马鞍,背脊朝上面朝下,只见地皮飞速向后移动,身子颠簸起伏,只震得头晕眼花,不多时便沉沉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置身于一间灰蒙蒙阴恻恻的木屋之中,全身受缚,口中还被塞了一张抹布。那中年人坐在上首,拿帕子擦着刀面血迹,见他睁眼,发出狞笑:“你这小白脸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位小少爷,今儿你落在本寨主手中,算你运气不佳。”
良煦就是再没见过世面,却也晓得自己是遇上山匪行劫了。心中却想自己何止是运气不佳,简直流年不利,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事宜接非如意,诸日不顺,不免气馁。
那寨主见状皱眉:“女用不着做出这幅死样活气的形容,本寨主一不伤天二不害命,劫也只是劫财,只消拿了钱财,自然放你走路。此处正是横岚国境的边疆,不受任何势力管辖,何况天高皇帝远,你即使回去报官人家也未必肯管,遂并不惧你秋后算账。本寨主言出如山,说放人就定然放人。”
良煦眨眼相答,意思是我既落入你手,身上车上所有银两自也尽归你的囊中,何以却又不放过他?
估计他们从前审人时也是走的同今日相似的流程,被劫持之人也历经过良煦而今的处境,寨中人均已司空见惯。遂他一眨眼,那寨主便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公子爷器宇不凡,有大家风范。你的一条命价值千金,区区数十两白银怎么能够?”
良煦心头大急,有心以忽悠之言蒙混过关,慌称自己不过是乡下一个无名小卒,一贫如洗,拿不出更多钱财,苦于嘴里塞了抹布,有口难言。那寨主早料到他只要一张嘴便有诡计,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蛮横道:“稍后我准备纸笔,解开你手上束缚,让你写出籍贯,以及一封求救信,本寨主派人送去你的故居,等你家中人带着银两来将你赎回。这段时辰,便委屈公子爷在寒舍歇息几天。”
良煦大怒,不断挣扎,要待出言斥责,却是难吐只言片语。寨主一声令下,叫左右将他带了下去。良煦给人扛在肩上,扔进另一间狭窄潮湿的草屋。屋中空空荡荡,,些微杂物,并无别样陈设,只窗棂上的一张黄纸有些奇异。良煦四肢被缚,双腿又无法使唤,不能行走,只得匍匐前行,慢慢往前爬,缓缓靠近窗边,要瞧瞧那黄纸是什么物什。屋外轻风微拂,将那纸吹得飘起,只见纸上以朱砂墨笔绘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线路条纹,勾勒成许多古怪文字,依稀能辨出正是对付妖魔鬼怪的一类符纸。
战圈尺许之外,还窝着两具死尸,其中一人同那五个壮汉一般,黑衣黑帽黑面罩,只脖颈一截是白的,只是其上有条深可见骨的血痕,正往外汩汩流血,触目惊心,正是一记剑伤,也是这条血沟要了他性命。而旁边那具,自然便是车夫,也已尸横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