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呵呵,同喜,同喜。”
挨千刀的小丫头阿叩佯装老熟懂事,叽叽喳喳的谏言:“既然贵客远道而来,盼掌门勿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此有失风度礼仪,也给各家各派落下了笑柄,有损山门清誉。”说着再次朝杵在一旁似笑非笑贼兮兮的衾幽投去一个娇羞无限的秋水波光。
另外的诸女很有默契的上前,势死附和:“正是,掌门既已说了同喜,待您老人家汲足了修为,便将~额,贤内助令阃借于弟子,大家同喜同喜。”
我继续干笑:“也好,也好。”
于是乎,衾幽昂首挺胸背着手大摇大摆迈入了睡茗山朝霞殿的门槛。
他得偿所愿,快活。那些花痴女们目的达到,亦快活,所有人皆快快活活,唯我孤零零屈在后头憋闷气。
实在憋不住忍无可忍时,浮屠子成了我的出气筒。
他没能在我要求的固定时间段拉回那头得了些道行的泥水牛,致使山脚下务农的村民损失了十几亩稻田,我理直气壮的对他处以酷刑——扣俸禄!
衾幽那厢,自有热忱恳切的女弟子对他大献殷勤,安排食宿住所,衣管橱窗,这些均无需我来操心。既答允将他借于门下信徒修上几修,我也拉不下老脸去讨,何况弟子们长了灵力,乃山门之福,亦可扩充我睡茗山一派的整体底蕴实力。
那些个年轻姑娘只专注看脸,并不关心内涵,衾幽是妖是魔是鬼,一律照单全收。而他大约亦晓得在众多修仙者面前袒了本相很是丢脸,身份倒隐藏得好,旁人即便开了法眼,也无法窥破他的障眼术。
道行高,就是任性。
初时,我对衾幽狗皮膏药般的黏劲颇以为愤,不甚待见,寻思着逮个机会撵他下山,但两日后便彻底改了初衷,这厮丈着皮相拈花惹草,那些女弟子们为了争取时间同他调一调风弄一弄月,平素磨磨蹭蹭数个时辰才能完成的修炼,居然浓缩了十倍有余便即圆满,也不再酗酒赌博偷溜下山,各项任务面面俱到,无懈可击。我便省了许多时间,得腾出更多闲暇。
如此一来,有大王菜花在此,我受益匪浅,之前打算将他踹出去的念头自然也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他留在山门好处确实多多,但获益的同时,弊端也如影随形尾了上来,首先便要算饭量供给窘迫一条。
倒不是衾幽这厮腹小胃口大,一顿十斤,他真身乃是一只菜花王锦,山门粮屯中胜产仓鼠,足够他果腹了,我也强调的是他日常修炼恢复这些年所损元气时需用的灵石。
虽然老祖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但坐吃山崩,总用拿尽取竭那一日,虽说平素下山历练赚来的倒也能填补亏空,但经不起奢靡铺张兼浪费。是故门中数百人日常的开销用度,均由大公无私的二长老操持,所用所提皆有限制且都登记入册,撰得明明白白,杜绝超额。二长老无甚特权,唯独整座山所有的财富,都独揽他手,就连我这个掌门需要取款,也得经他批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非守不可。
可二长老这老顽固却是典型的铁面判官,不通人情更不论人情,他脾性戆直坦率,不会私自盗用库中积蓄,也不匀我这个做掌门的走走后门拉拉交情,是故要想寻些变通讨些便宜,比之令诸女弟子守节操更为难上几分,是人尽皆知人人唾骂的榆木疙瘩。尽管口碑不会,他仍坚贞不屈的操守原则,旁人的坑蒙拐骗,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皆是笨猪供蒺藜。
为此,我大伤脑筋。
但更伤脑筋的是,我那日从浮屠子手中扣下灵石后,觉着数量颇为理想,一时半会用不完,遂将之藏于床底留待后用有备无患,但次日晚间准备翻出来一同窝在被褥里入眠时,满满一袋子竟瘪了下去,只留了指甲壳大小一粒。
睡茗山上上下下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唯萌新不懂规则才敢胆大包天!
而山门中近百年未招新弟子,衾幽乃唯一的萌新!并且我寝殿前筑有结界屏障,一动即知,亦唯有蛇虫鼠蚁诸般能见缝插针钻得进去,也只他这只大王菜花,才会窃财!
我将那指甲壳儿般大小的灵石往他面前案上一搁,恶狠狠的拍了一掌木桌子。
他倒也实诚,斜靠椅中脚抵桌角,一副放荡痞相:“攒储紧张,暂借一用。”
“借?这倒也无可厚非,情有可原。不过大王您这方式与手段也忒……忒出人意料忒独特了些。”若盗取也能算暂借一列,瞧来如今民风当真变了。我捋起胸前垂发将脚踩上桌面,居高临下俯视他:“鄙人不才,跟不上世事变迁,观念也不及你们妖道的行事风格来得独树一帜。果然时髦,时髦得很。”
我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呵呵,同喜,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