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该露出这种表情,而不是过去脸上总是挂着的那种拙劣伪装,明明厌恶与反感根本掩饰不住,还硬要装出一脸不屑计较。
李凑脸上的面具越发破损,五官越鲜明灵动,晏温翊发现……他好像越兴奋。
湿润的风吹拂起少年额前的碎发,他的脸被掩在一片阴影中,李凑看不清他的表情,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沉沉郁郁。
明明只过了一瞬,对他来说却像是很久。
“因为想玩啊……”晏温翊语焉不详,“因为学业,我也没怎么出去玩过,有机会当然想好好放松了,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也是不想听家里人说教吧?那这样不正好?”
晏温翊没给他怀疑的机会,又道:“我只是提议,还得看你的意见,不过那天我在公交车上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刚从学校出来吧?现在就想离开苑川……你这算什么呢?”
“这样会很累的。”
李凑的记忆被迎面的风吹散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能记起来的最后一幕,便是晏温翊偏着头,温和而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许是心虚被他说中了,又或者是他将自己压抑得太久,晏温翊的话好似化作利刃劈开他的心底,李凑几乎没有深思,他听见自己说:“好。”
直到现在。
他微不可查地朝边上一瞥,晏温翊犹自在旁边哼着小调,调子听上去有些熟悉,细想又想不起来,李凑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稻田,神思游归天外。
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会同意了。
晏温翊身上确实有他所没有的东西,他从来都很自信,在那个时刻尤甚,他轻慢又好似了然一切的神情,语气,眉梢眼角都放肆充溢一股随性恣意,明明是失礼的话,他却并不觉有什么不妥,反视作理所当然——李凑相当讨厌他这一点,这正是他们交恶的起始。
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他很羡慕。
云洲是苑川周边的海滨城市,他们来得匆忙,下车时已是斜阳日暮,晏温翊抓了抓头发,掀起眼皮,“累死了,腿都坐麻了。”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李凑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