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温翊耐着性子陪喝了许多,洪吴村的酒烫得像火,灼得他喉间发烫,胃里生疼。
男生勉力撑起身,脸色难看。
李凑面露尴尬,村中的酒味道都偏重,他是小辈不好做主,在家里也说不上什么话,晏温翊继续吃也不是,离席也不好,李凑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这方面,要不你就先别吃了,我去给你拿点水?”
晏温翊没应,依旧拉着脸,兀自夹着糖糕搭着鱼汤喝,有事没事地凑在李凑耳边哼两声,李凑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和孟舒良继续叙旧,便和晏温翊地咬耳朵。
孟舒良端着杯子,看着对面亲昵而不自知,旁若无人的两位少年人,不咸不淡地啜饮一口。
晏温翊抿了口饮料,借着微熏的酒意,无声无息睨了他一眼。
一场大葬大张旗鼓动腾许久,总算尘埃落定,李家陆续送走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兜兜转转,目光又聚焦在了李老太留下的财产上面。
偌大一个宅院,原本活络的氛围直降冰点。
李凑终于空下来处理这个问题,已是将近一周后。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谈事。
“你晚上还吃吗?”李凑问。
“吃啊,这一顿是这一顿的。”晏温翊含糊不清地说,“晚餐是晚餐嘛。”
李凑看晏温翊一筷子菜一扒饭狼吞虎咽,他实在憋不住想笑,又感到有些抱歉。
晏温翊陪他回家一趟当真是少爷下凡受苦,李家老宅虽大,年久失修,常年发潮,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电路老化,时不时就跳闸断电。
炎夏酷暑,空调开了半夜突然没了,晏温翊常常汗流浃背地从梦中惊醒,他困得要死,又热得睡不着,就搬个椅子坐在廊角风口打瞌睡,这乡野小地,村口林中蚊虫又多……
晏温翊夜里睡不好,平日里也吃得少,洪吴村口味重,饭菜不是酸就是咸,他根本吃不了多少。
那日丧礼宴后,晏温翊大半夜疼得睡不着跑来砰砰敲李凑的门,李凑迷蒙蒙开门,见他疼得快站不住了立马就醒了,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还是晏温翊白着脸示意,他才反应过来要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