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多久能够提干?”酒意散尽,刺骨寒冷油然而生,让钱灵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两年,不能再短了。”卢靖朝用手拖腮,“我总是想,与其为了一个提干名额争的你死我活,不如另寻出路来体面胜出,比如考军校。一旦进入军校,就会自动获得干部身份。”
“其实写材料也是一条好出路。尤其是你,现在还承担了剧本的创作,如果真的能获得国内有影响力的奖项,到时候北京军区那些大的歌舞团总能找到办法调你去。”钱灵想着李团肩膀上闪烁的金色五角星,“而且那里配置高,提升军衔也容易。”
“我倒是没想过军衔,真的要在部队里呆一辈子吗?”卢靖朝自嘲似的回过头,“我不想过这种什么都被人安排好的生活,直到垂垂老矣退役回家。我总觉得外面的世界会更加精彩,天高任鸟飞。”
第47章 蜚语 李团和赵处关系很好
钱灵和卢靖朝又聊了一会儿,困意渐起,索性靠着帐帷就睡了过去。卢靖朝拧上空了一半的酒壶,帮她掖了掖大衣角,又默默的坐在风口独自一人赏月。
邻帐传来年轻女子呜咽的哭泣声,如江南四月哀怨的雨丝,夹在在这漠北凄厉的寒风中,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屏气凝神细细分辨着,脑海中闪现出一副又一副的脸孔,试图寻找出声音的主人来。
他伸头看了眼月光下原木般的狼尸,又瞧了眼身旁熟睡的钱灵,缩回准备站起的腿,默默的调整了个半躺半靠的舒服的姿势。好不容易得到李团默许和钱灵在帐篷里单独相对,他恨不得时光能停驻在此刻,实在不愿意离开身旁的小美人半步。眼看两人已经认识了小半年,钱灵对他也是肉眼可见的依恋着,倒让他心里十分矛盾。如果任凭感情渐深发展下去,等有朝一日他去了北京,留给钱灵的则会是其他人的嘲讽和内心的煎熬。
《安娜卡列尼娜》中沃伦斯基厌倦了感情,能拍拍身上的灰转身回到上流社会做他的翩翩贵公子,可怜的安娜卡列尼娜的归宿却是冰冷的火车轮下。卢靖朝很清楚钱灵不太受文工团成员的待见,现在李团爱才,大家忌惮着领导姑且维持着一个风平浪静的状态。如果他去了北京,李团又退役了,那时候的钱灵失去庇护,一定会举步维艰。但带钱灵回北京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他自己回到北京没准都要退役,在兰州钱灵这身军装多少能给她些体面,如果真退役了,在家族那样复杂的环境中,这个单纯的小美人恐怕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这时候熟睡中的钱灵翻了个身,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卢靖朝揉揉眼睛,决心还是把胸中炽热的情感搁置下来,先按计划考回北京去再说。再说苏参谋最近跟着文工团走南闯北,借着昔日的交情,也可以探听到些千里之外的情况来。毕竟他现在和父亲处的极僵,年轻气盛又拉不下脸面,有些事情也不好跟对方开口。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挨到天边出现第一缕金色,卢靖朝兴奋的爬起来,冲入还未散去的寒气中。无边无际的大漠在金红的日光直射下,石头和砂砾都散发着着炫目的锋芒。目光的尽头,一轮火红的初日即将跃出地平线,卢靖朝不禁呼吸一滞。
他返身跑进帐篷,推醒了还沉浸在梦睡中的钱灵。当钱灵跟着他走出帐篷时,立刻被这大漠日出的瑰丽美景震慑了。平日里娇俏伶俐的小美人只是瞠目结舌的盯着前方,再无只言片语。
“我后悔没带照相机来。”半晌,钱灵无不遗憾的开了口。
“照相机?”卢靖朝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在说梦话吧,军区总共才有两台苏联进口的照相机,其中一台还是坏的,有时候上边来视察只能去找报社借。”
钱灵只得就坡下驴的点了点头,“还没睡醒就被你叫起来,任凭谁都会觉得是在梦睡中。”
“唉,这种景象我之前也没见过。”卢靖朝想起少年时随父亲在军营中生活的朝朝暮暮,每日早起也只是随着战士们在训练场疯狂跑圈,汗水不湿透衣裳不许停,哪有到戈壁深处看日出的闲暇心情。
话音未落,钱灵展开舒朗的笑容,迎着金色的阳光翩翩起舞。不同于军营里那些一颦一笑都带着特殊意义的样板戏,钱灵来了一段上辈子内心里最喜爱的西方现代舞。当时老师给的配乐是萨克斯吹奏的《雪绒花》,不过在钱灵看来,同样流畅优美的舞姿,对着朝霞展示也不算暴殄天物。
卢靖朝看的都快呆了。身后传来几声清脆鼓掌,他回过头,看见李团和赵处正并肩站在不远处,投向钱灵的目光里尽是惊喜。
“最快多久能够提干?”酒意散尽,刺骨寒冷油然而生,让钱灵禁不住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