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隙自认为自己是前者,而判断对面的潮男大概率属于后者。
他自在地起身,捡起座边的黑色鸭舌帽,“走吧,该出去吃饭了。”
虞隙看着他大步走到玻璃幕墙外,停在烈日分叉的明暗交界处,把帽子往头上随手一压。
暑热蒸蒸的下午,暗处其实也是亮堂的,虞隙一瞬间恍惚,只觉得帽檐下露出的那半截侧脸似曾相识。
庸碌兜转间有意掩上的那层薄布被猝然揭开。
春日的晚风里贮藏起来的记忆,就这么大喇喇地,敞开在夏日的阳光下。
只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似乎没有眼前这位那么恣意随性。
在虞隙的私藏宝匣里,他总是默然的,笃定的,戒慎的。
他的把握从来不显露在脸面上,她也从不需要在他的言语里找寻安全感。
但他又同样是真挚的,渴望的,灼热的。
有一阵,网络上突然流行起什么衣冠禽兽的人设。
那时虞隙看着热搜上的短视频,看了两遍也觉得不过如此。
转过头就在心里笑他,即便给他戴上最衣冠禽兽的细金边眼镜,他眼里恐怕也闪不出精光,反而只有坦荡到漫无边际的憨实之气。
虞隙愣在原地,惊愕地发现,原来匣子里不止有零散的特写底片,还有一镜到底的,全景长镜头。
一张张,一卷卷,堆满她曾经不以为意的记忆角落。
只可惜数码时代,很少有人会再去照相馆,把记录生活的细碎剪影洗印出来,按时间按人物装裱进相册,用手指抵着细细翻看。
只可惜眼前人不是画中人。
画被她亲手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