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叫他这个爹当得头秃。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dyn,不要埋怨你妈妈。她……只是病了。”
池靛琉璃似的眼珠子转向他,表情古井无波。时祖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她是爱你的,只是发病的时候,认不得人,还会产生错觉。”
他连忙补充:“不过这半年来,已经在好转了。放心吧,医生说只要持续精神和药物双重治疗,是可以痊愈的。”
池靛这会儿才做出人类该有的反应,他看着时祖辉,淡色薄唇终于动了:“谢谢。”
在这冰山微融的瞬间,时祖辉突然从厚厚的冰壳下窥见了池靛的一丝情绪——他双肩几不可察地微微落下,放松下来。
电光火石间,时祖辉恍然大悟。
池靛其实很紧张,怕他会嫌弃母亲,而且,也可能在责备自己。
他觉得是自己的出现诱引了母亲的发病,他怕因为自己的存在使时祖辉厌弃母亲。
想通了一切的时祖辉再看向池靛时,眼中已经多了一些心疼。
但是他不能把一切都摊在台面上说开。
池靛把自己的忐忑和自责全部隐藏起来,是倔强?还是出于自尊心?不论是为什么,时祖辉都要尊重他。
最后,时祖辉只说了一句:“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没再去看池靛眼中明显的震动,只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我们,当然包括我,你,妈妈和妹妹。”
说完,时祖辉准备推门离开,这时身后继子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次的“谢谢”与刚才感谢他治疗母亲时的“谢谢”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意味,时祖辉嘴角忍不住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