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跟哪儿?自己当初可就是胡乱写写,怎么陛下就会在意了?
“之前天听部年年呈书,皆言白水清明,吴大人劳苦,百姓安居乐意,只有你隐隐约约说了,吴大人有不寻常之处,陛下就好奇了那么一点点,又因为那么点点好奇,陛下有特意去把往年的白水密书找来看一遍,然后我就来了。哦对了,我叫周云楠。”
“莫非陛下知道云岭有异?”
周云楠心里有些讶异:“云岭郡守劳苦功高,世代扎根边疆,为天武尽心尽力,自当是安稳的。”
长盛就不相信,自己都觉得奇怪,遍布耳目的皇帝陛下会不知道?不然哪里会独独对自己说的话感那么一点点兴趣?
近些年和天风连年打仗,四境也不算太平,巴陵和湘丰这几年水灾不断,皇帝陛下不会那么闲的。虽然自己是因为修行,接触到的事老百姓一般不知,可是郡守府世代封疆,就真的那么放心?
“大人不必如此,云岭郡是真的有些不同,郡守大人是否有反心,我不好断定,但是云岭郡城,尤其是郡守府,底蕴非同小可!”
“小友当真快人快语,我就直说了,陛下命我来此,踏踏实实做好四年白水县令,其他的事没有吩咐,不过,两位皇叔有些隔阂,这些年正值天风侵扰,才一直保持默契,等到外力消退,恐怕难免一场龙争虎斗,唉!”周云楠看起来有些为难。
“不过你说的郡守府底蕴的事,我会如实上报的。我代白水百姓,谢谢小友了!”
话语转变之快,令长盛措手不及,周云楠实在拜不下去这一礼,只得顺势起身。
白水就是自己的家乡,顺手为之,谁叫自己没筑基呢?我不是修行者。
“大人使不得,我就是做了该做的事,不必如此!”这语气让周云楠哑然,也是,老顽童断不会骗人,这样的高人不能能以常理度之。
“小友已经踏上修行路,官场功名恐怕已经是身外物。实不相瞒,我是从小在京城横斗观修行,而横斗观,几乎以一观之力掌握司天监,若是小友想要更进一步,我可代为引荐,小友长生之路顺遂可期。”
这下轮到长盛哭笑不得了,俗世之人也谈长生?纵横仙界的各路豪雄,都不敢保证自己出门不会被仇家干掉。长生何其难也,绝不是凡界佛道两门的高人们,练练丹药、读读经书就可以,太远了!
周大人倒也有趣,刚刚还体恤属民,转眼就露出‘道人’风骨,长盛没来由乐了,也许京城里的高人们的长生,就是寿元两三百岁了吧?
遂趣然到:“我才十多岁,娘亲一直希望我读书做大官,光耀门楣。”
“如此也好,红城里走一遭,才能道心澄澈!如此,我也可为小友引荐,多的不敢保,证进太学院求学,还是有保证的。”
若不是看他一本正经,长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还算有些本事,替皇帝陛下挖人来了。
“不好不好,我娘亲说一口吃不成胖子,我还是从郡城到京城,比较合适。”
“如此,我依然可以为小友书信一封,去云岭郡城也是无碍!”
“你好歹也才三十几岁,怎么老是小友小友?”长盛有些不满意。
“我今年五十有六了,诚心引荐,是因为小友确实悲悯苍生万民,小友早入仕早好,乃我天武大幸!最重要的是,我佩服小友一身本事,却甘愿为民所想。若非皇叔所命,我这点道行,实在不愿意俗世里打滚。”
见他神色敬重,长盛微微一礼:“既然同为修道之人,你我就道友相称。”
周云楠竟然对着他认真行了个晚辈拜礼,长盛顿时浑身不自在了,我才十来岁,这老爷爷一样的年纪,实在不好受啊。
凡界修士就是如此,易受俗世影响,要是在仙界,只要志同道合,就是道友了。
前辈后辈的,只看修为,不看年纪。
可凡界不仅看修为,还看品德更重,所以长盛不认为自己当得起这一礼,赶紧侧开身。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句,确实是长盛真诚婉拒。他相信,若是对方不受身份礼法限制的话,照样是个有品德的人,更何况,加上这一把年纪。
院长知道自己厉害,可大多是不明就里的,不会真的知道自己在修行上是个另类的怪胎,额,此处特指身体像个吸不饱灵气的无底洞。
说到底,韩长盛也才十来岁,被一位长者肯定。一翻夸奖下来,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不是长者修为高,而是品行好。
不过这凡界道家的炼丹术也不可小觑,除开修心养性,丹药对容颜的留驻,确实效果不错。
等到了京城,一定要找老神仙们请教。
脚底有些飘的长盛开始打算往郡城走走了,上一次匆匆而过,就木瞳留下奇谈了,幸好这次不用带她。
修为的事,急不来,多走走看看,那是好的。
老人们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开始长盛只觉得走一里路能顶读一卷书的话,读书图个啥?可自己读书了,踏上修行路了,他才觉得,自己受困于年纪、受困于见识、受困于可以给自己修行指点切磋的人太少。
二林、红鱼打不过自己的,木瞳的话,算了,总感觉不能惹她。
多走走看看,以自己奇怪的运气,一定会遇到哪些凡界里的极少数。
可自己到郡城,把家安在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