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庭提了木桶走出石室,天回了暖,山中不再寂静,一路上虫鸣鸟叫,茂盛的草丛里树冠中也不住有动静。
他不知道燕慈什么时候能醒,总不能让他一直躺那臭着,他要给他擦净换衣。
他在溪边乱石堆里找了个小水洼,低头照自己的脖子,脖子下颚连接处被狰狞的大块大块的红紫色淤血布满,而他的喉咙里像吞了碎石子,石子打磨着喉咙里的肉。
李若庭扯出里衣的衣摆,咬牙使劲撕下一块来胡乱缠上脖子遮住了骇人的痕迹。
他的心很乱,比溪边这些枯草乱石还要乱。
燕慈不会杀他,他深信不疑。
只是随着病情加重,燕慈愈加虚弱也愈加失控。但燕慈的那个举动……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掐住了脖子所以脑子不太清醒,到底有没有发生他都不敢确定。
温热的指腹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下唇,似有似无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发疯般浇了满头满脸的冰凉溪水,冷得牙齿咯咯作响。
当李若庭提着两桶溪水喘着粗气回到石室,燕慈已经醒了,在石床中闭目打坐。
他终于松了口气,却神色如常地说:“师父,把衣服换了。”声音已然嘶哑的不像他。
燕慈没有睁眼看他,薄唇轻启:“你走。”
李若庭扯了椅子坐下,趴在桌面疲惫不堪:“我等你好了再走。”
两人一声不吭,石室中只剩柴火烧得噼啪响,偶有山风洞外盘旋而过,传进石室的萧瑟风声呜咽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