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贺霖胸腔里那口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选了个月黑风高的夜,又骑着鹿蜀赶往无尘顶。
这几日,金霓生坐立难安。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无可奈何的感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饭菜嚼在嘴里不是滋味,他索性辟谷,没日没夜的练剑。
夜空挂着一轮银白明月,金霓生满头大汗停下来,对着院子里的水缸发怔,他埋头进去,冰凉的井水漫过他的耳朵,他想:他应该对陆贺霖道歉。
只是道歉的事,在他见到陆贺霖后,没机会说出口。
陆贺霖在上山的时候,又碰上了刺客。
这一回,蒙面刺客足足有十几人,且武功高强,陆贺霖独身一人与他们斗到天明,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山道上,淌了弯弯曲曲一路的血。
陆贺霖被人发现时,身上好几个血窟窿,不省人事。
金霓生见席羽和几个弟子抬着他进来,低头去看,陆贺霖面色苍白,平时那张爱说混账话的嘴,已经没了血色。
他再一次感觉到怕了。
当年在武灵大会上,他是初出牛犊不怕虎,面对一个个前来攻擂,功法高深的前辈,他都不曾惧怕过。
第一次怕的时候,是他爹疯疯癫癫,他当上门主的时候,怕他爹视他如仇敌。
这一次,他如跌入凌冽寒冬,六月的天,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他怕失去陆贺霖,怕陆贺霖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说浑话了,怕以后,他要真正的独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