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火中烧 齐花山 1488 字 4个月前

在我妈唯心主义死亡的第三天,我告诉她我要跟下一个相亲对象结婚,无论他是谁,六六大顺。

这句话让她当场醒了过来,她跟我说,你性格确实很古怪,以后结婚了好好改。我当时感觉挺惊讶,本来还以为是她的错,原来是我自己的,那没事了。

第六个相亲对象刚毕业,小我两岁,母亲死于文革,父亲前两年也没了,他是被亲戚介绍来的。

我对着镜子照自己新种的睫毛,他声音很好听,清亮底气足,就当是听人讲故事了,末了我说了一句,爸妈不在了也是好事啊,说完才想起这话旁人听着得有多奇怪。

于是我把粉饼合上,问他叫什么名字,接着我说:

“何满,我们过几天去领证吧。”

婚礼在一个月后,五月初七,现场就在我家开的招待所,我刚进大厅就摔了一跤,可能是绊上了婚纱,不过我明明记得这段路平整得很。

接下来我们就过起了普通夫妻的生活,柴米油盐,做爱不讲爱,一切都是为了生儿育女。何满是上门女婿,不过他做得很好,聪明能干模样也不错,我爸前两年刚升了官,现在还在兴头上,拍着他肩膀说生了孩子给你整个编制。

我不知道编制对他而言是什么概念,他是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毕竟我觉得他没有把我们当成家人,像是对着工作,早起做饭,定时看望我爸妈,他都做得很好,我始终认为他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毕竟面对我父母也没有一句不痛快。

我妈似乎对我温和些了,但也是在我确认怀孕之后,我看着模糊不清的影像,头一次觉得孩子生得这么丑,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父母是可以不爱孩子的,我觉得自己没有爱过。

我们的儿子出生在十一月,实际看起来还是比影像中好看些的,又小又热,哭起来却不含糊,气的我也想哭,于是我倒头就睡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爸,他都做的很好,尽职尽责,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像是假的。

全家人都很开心,我在柜子里找自己以前穿的衣服,那件相亲时被踹了个脚印的花裙子还挂在上头,但我穿不下了,我坐在马桶上哭,但不敢出声,每吸一口气缝了针的刀口都在钻心的疼。

他的名字是何满起的,他很爱这个孩子,至少比我更爱,我抱自己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总觉得他是烫的,提醒我青春不再,剩下的人生只能围绕着他。

我曾有一秒期待过他没有出生过,但从没想到这份阴暗的期许成真了。

那天我出差,早晨七点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骂了我一顿,说孩子感冒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她,我说我又不在,孩子怎么样了,她说已经没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实在感,他存在过,又离开了。那时起我开始了逃避人生,我拒绝回家,拒绝承认现实,我开始和我过去的同学聚会,那几年东北娱乐行业烧得正旺,歌厅也好舞厅也罢,即使是吃烧烤吃到吐我也不愿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