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才辛苦。”陆辞珩同他打官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那么多折子报上来说益州灾情严重,我还以为到了益州后所见的都是饿殍遍野之景,没想到倒是比我想的要好上不少,毕竟知州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这么大的风都吹不散你身上的脂粉味,还要劳烦你专程赶来迎接我们。”
陆辞珩讲话丝毫不留情面,这话说得知州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肥肉横生的脸上的半个红色唇印都随着赔笑的动作皱在一起。
对这位吴季同,沈明安也略知晓一些,他本是通州的知州,后来因为在通州为官时官商勾结,被人一道折子参到了御前,相关的证据还是沈明安整理后送到大理寺的,当时吴季同坐实了罪名,但因为涉及的银两不多,陆承景只是收缴银两后将他贬官,没想到几年过去,吴季同又摇身一变,坐上了益州知州的位置。
吴季同的案子在大理寺被审时,沈明安还去旁听过,那时的吴季同横得很,在公堂上都敢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说自己没错,直到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他才讪讪地闭了嘴,远没有这般唯唯诺诺。
吴季同尚还不知道陆辞珩是怎么看出来的,有人来报信儿说这次赈灾监察的官员马上要到益州地界上时,他还在府中小妾的床上,闻言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带着人出来迎接。
没想到这位三王爷这么不好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他难堪,但吴季同毕竟只是个知州,他心中怨愤,却不敢发作,只得赔笑站在一旁。
沈明安挑了最要紧的事情问道:“赈灾粮款都送到益州了吗。”
吴季同正尴尬着,听到沈明安出声,忙不迭地回他:“到了,昨日刚到的,已经发下去一部分了。”
沈明安拢了拢披风,脸被风吹得发白,轻咳了几声,“那便劳烦知州带我们过去吧。”
赈灾粮款确实是昨日就到益州了的,也已经少了一部分,只不过这一部分并没发到百姓手中,而是被吴季同中饱私囊了,现下别说是分发粮食的人了,连粥棚都还没建起来,这时候带沈明安和陆辞珩过去,他怕是要官位不保了。
吴季同讪笑道:“发粮这事已有人去办了,要去监察也不急在这一时,两位大人舟车劳顿,下官备了晚宴,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不如两位大人先去用膳?”
“不用……”沈明安正想推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冷风吹得不住地咳。
“先吃饭。”陆辞珩撑住沈明安咳个不停的身子,“吃完再去也不迟。”
吴季同应和道:“三王爷说的是,这样冷的天,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沈大人至少先去府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陆辞珩看着吴季同不咸不淡地说:“前面带路。”
吴季同被陆辞珩当小厮似的使唤,顿时没了颜面,一脚踹在跟在他旁边的侍卫屁股上,“王爷叫你带路呢,还愣着干什么?!”
那侍卫被踹得差点摔到地上去,他看了看陆辞珩和沈明安,又看了看吴季同的脸色,反应过来后忙恭敬道:“两位大人这边请。”
陆辞珩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第22章
知州的府邸离城门不远,吴季同好奢靡,本想着好好笼络笼络此次来监察的官员,有些什么好处也能大家一起捞,如今看来行不通,路上就让人赶紧把原打算叫来献舞的舞姬给撤了下去,一切从简。
府中烧着炭火,暖如春日,沈明安捧着热茶坐在堂中,身上的寒意慢慢散了些。
吴季同这府邸比知州府邸该有的形制大了一倍不止,桌椅用的是黄花梨木,纹理交错,色泽光亮,府中不论是挂着的山水画还是门匾上的题字都是名家之作,看着便知价值不菲。
红木雕花的展示柜隐有暗香,上面摆了好几件翠绿通透的玉器,沈明安在那架子前站了许久 ,皱眉端详着最中间的那件和田玉摆件。
沈明安性子淡,极少对一样东西这么感兴趣,陆辞珩都不知道他何时喜欢起玉石来了,他看沈明安看得专注,也仔细瞧了瞧。
那和田玉约莫手掌大小,是个较大的方形玉佩,玉佩下方是一块通体完整的白玉,其上带着点黄,被雕成了栩栩如生的锦鲤模样,中段镂空,最上方雕了一日一月,取鱼跃龙门,日月同辉之意,清雅温润,很是精致。
陆辞珩问他:“你喜欢?”
这和田玉虽然精致,但同摆在一个柜子里的其他玉件比起来并不算显眼。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似有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沈明安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摆件,他对玉石向来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知州才辛苦。”陆辞珩同他打官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那么多折子报上来说益州灾情严重,我还以为到了益州后所见的都是饿殍遍野之景,没想到倒是比我想的要好上不少,毕竟知州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这么大的风都吹不散你身上的脂粉味,还要劳烦你专程赶来迎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