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想说“这是两回事”,也想辩称“我和他们不一样”,最终没有开口,毕竟人们很难“反驳”一句实话。如果不是“野心”把他从暮气沉沉的旧金山小公寓拖出来,一路拽到大西洋岸边,往他的双眼和大脑灌注对罗马的渴望,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科斯塔先生,我没有权力也没有意愿阻挠你离开。”安东尼奥扭动手腕,好不容易摆脱马可的钳制,打开门,对走廊扬了扬手,“我担心你的安全,因为我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狡诈怪物,你不欣赏这种好意也不是我的错。去吧,西奥会愿意把汽车借给你,他现在可能睡了,不过他的卧室就在办公室隔壁,就说是看在我的情分上。”
马可往前一步,不过不是出去,是为了关上门。安东尼奥被抓住衣领,摔到左边那张单人床上。不,这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这个想法短暂在安东尼奥脑海里闪过,迅速在接吻的时候熄灭了。他们互相撕扯对方身上的衣服,指甲刮过裸露的皮肤,然后是嘴唇和牙齿。安东尼奥的衬衫被扯开一道长长的裂口,只剩下袖子还缠着手臂,他骑在马可身上,解开袖口的纽扣,甩掉那块无用的布料,喘着气,一丝不挂,俯视着马可。
“我敢打赌这也是你设计好的。”马可的手指爬过他的大腿和臀部,探进他的身体里,不深,但安东尼奥仍然颤抖起来,“这个方案不太聪明,神父,我操完你之后,还是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不关心,再见,旅途愉快。你应该明白我和我的教会并不围绕着你运转——”
马可翻过身,把安东尼奥压进床垫里,分开他的双腿,以便把手指捅进更深处。安东尼奥往后仰起头,抓着枕头,尽力不发出声音。他们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修道院历史上最糟糕的客人,深夜摔门,争吵,然后上床。这些两人一间的卧室原本是为互相监督而设的,防止神职人员手淫,但人们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绕开障碍的方法。一些人选择互相“帮忙”,另一些人,比如安东尼奥,变得很擅长保持安静。
马可肯定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着手测试这种沉默的极限。他把安东尼奥翻过去,让他趴在床上,双手抓紧他的髋部,用力往后拉,配合每一次粗暴的撞击。安东尼奥能听见马可的喘息和低吼,这声音很可能比性爱本身更令他兴奋,他的阴茎硬得发疼,但他没法把手伸到腿间,也没有力气收紧膝盖。
“马可。”他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脸埋在枕头里,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他试着用手肘支起身体,马可用力顶进他身体里,一只手按住安东尼奥的后颈,又把他压了下去。安东尼奥听见自己发出呜咽,然后是断断续续的低叫。马可俯下身,胸口紧贴着他汗淋淋的背,埋在深处,懒洋洋地往前顶,直到安东尼奥发出窒息似的声音,才终于握住了他的勃起,用拇指揉弄湿润的顶端。安东尼奥没过多久就射在他掌心里,发着抖,大脑一片空白。
这次没有亲吻,不像上次。两人别扭地挤在在狭小的单人床上,一个看着天花板,一个看着床边的椅子,呼吸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神父一言不发地下床,在扔了一地的衣服里翻出勉强还能穿的裤子,他自己的衬衫已经彻底不能穿了,马可的只是掉了几个纽扣。他披上衬衫,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瞥了一眼床伴。马可枕着自己的手,专心致志研究天花板,对安东尼奥丝毫不感兴趣。
神父开门出去,借着昏暗灯光走向浴室。在黑夜中,走廊不知为何显得比早上更宽阔高耸,给人一种火车隧道的错觉,即使左右两边都有壁灯,阴影还是徘徊不去,好像附生在砖块上的真菌。安东尼奥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着冲进浴室,打开灯。因为刚才的动作,他能感觉到马可的精液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滴,神父拧开水龙头,等待老旧的锅炉把水烧热,靠在墙上,疲倦地揉着鼻梁。
他匆匆淋浴,时不时被墙壁里水管震动发出的怪声吓到,然后原路逃回卧室。开门之前他犹豫了一小会,担心马可已经不在里面。他站在那里,深呼吸了一次,想好了应付克莱门神父的借口,拧动门把手。
马可还在原处,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腹部以下盖着毛毯。安东尼奥小心翼翼关上门,走向另一张床。
“安东尼奥?”
他僵住了,清了清喉咙:“是我,我去洗了个澡。”
“过来,室友,现在才分开睡未免太伪善了。”
你过度降低了伪善的门槛。神父想,原地站了一会,走了过去,背对着马可躺下。马可搂住他的腰,赤裸的大腿紧贴着他的臀部,叹了口气,很快就睡了过去,洒在安东尼奥脖子上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这是什么意思?安东尼奥差点开口质问,又把问题吞了回去。无论是怎样的答案,他都不想知道。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