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在意料之外,安东尼奥抿了抿嘴唇,没有作声。西奥直接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问题:“科斯塔先生和他一起走了。”
“去纽约?”
“克莱门神父没有告诉我去哪里。”
“他有没有给我留什么口信?我的意思是克莱门神父。”
“科斯塔先生没有。”西奥温和地回答,没有揶揄的意思,安东尼奥为此感到感激,“克莱门神父让我转告你,你的‘差事’结束了,随时可以回到市里,他已经为你安排了别的住处,司机知道地址。”
“好的。”安东尼奥呼了一口气,设法隐藏汩汩冒出的失望,同时竭力禁止思绪流向马可的方向,免得点燃更多其他不可控的情绪,“好吧,这很好。”
又是沉默。雨完全没有减缓的意思,花园里的碎石小径被一寸一寸往前爬的积水吞没了,一只蜘蛛顺着长长的草叶逃亡,蹦进了回廊,沿着柱子一路往上爬,钻进砖块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安东尼奥。”
“问吧。”
“教会给你指派的‘差事’是什么?你有危险吗?”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安东尼奥揉了揉鼻梁,“但我想危险已经过去了,那是科斯塔先生的麻烦,不是我的。”
“那就好,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你摆脱了这件事。”
安东尼奥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了,他需要躲起来,藏进毛毯或者旧书里,直到“马可”这个名字彻底从脑海里消失。“对,我也很高兴。听着,西奥——”
“克莱门神父没有设期限,你知道的。”修士打断了安东尼奥,显然担心他找借口逃走,“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在这里住几天,直到确定外面一切安全为止。也许我们今晚可以一起吃饭,然后……聊聊天?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安东尼奥想,那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五年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时间能过得这么快。西奥多是他离家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安东尼奥清楚记得他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讨人喜欢的圆脸,爱笑,而且远远没有今天那么圆滑。两人自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安东尼奥晋铎之后曾经想过写信给他,但始终没有动笔。或许西奥想念的也是二十一二岁的安东尼奥,可是那个安东尼奥已经消失了。“我想我最好尽快返回纽约。”安东尼奥回答,语气温柔,人们给出坏消息时常常用这种语气。
“当然。”西奥多清了清喉咙,站起来,“我去给你拿一把伞,车在侧门,司机在厨房里,奥利弗修士会去通知他。”
安东尼奥轻轻握了一下朋友的手,放开,“谢谢你,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