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身着缟素丧衣,这些人告诉她,躺在棺材里的,是她的夫君。
在这陌生的环境,看着陌生的人,她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就连她是不是真被那所谓的夫君所救,都不清楚。
身无长物,除了一个云锦缎面香囊外,就只佩戴着一枚的玉牌,上头刻着“妘娇”二字,那玉牌晶莹剔透、水头盈足,一看就不像是这穷乡僻壤的人会有的东西。
她知道,也许这是能证明她身世的东西,所以,她藏得紧紧的,想着有朝一日能走出沂河镇,可以寻到亲人。
然而,她这般姿容,给她招了祸,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多不胜数,她吓得连门都不敢久出,别说走出沂河镇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她想要逃离,可,她压根不识路,又身无分文,不知往哪儿逃。
她拼命绣刺绣,想要拿去卖,存一些盘缠,将来能多一分生机。
往常她上街,都是趁人多,早去早回。
今日,想到常年卧病的婆母,终究是她救命恩人的母亲,需要不少钱治病,心一软,便留在了成衣铺帮掌柜修补花色,想要挣多一点银子。
结果,险些出事了。
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有可能是往后无尽岁月里的缩影,她浑身发抖。
周氏彪悍又刻薄,十里八乡的人都忌惮,虽日日恶语相向,至少还是护着她的,也能护着她。
但,始终会有一天,周氏病逝,便再也没有人能护得住她了,届时,她不是落了个人尽可夫的下场,便是被掠去当某个狗男人的妾。
当真是没有活路了。
想着想着,妘娇眸中的悲呛,渐渐放大,再放大,薄浅的眼睑再也承载不住这些悲伤,凝结成一颗颗泪珠,坠落,碎裂,一地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