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为何,那话一出,竟是两眼发热泛酸。杜若将孩子放在摇篮中,自己往窗头站了站。
抬手将窗推出细小的一条缝隙,却足以让雪花携裹着寒气扑入,让她瞬间清醒。
“我如何不想要一个孩子”只是一句权宜之言。
自然,不日之后,父亲便寻了她。这是她归家一月,父亲首次寻她,亦是自那日信王府中父女深谈后,首次交谈。
鼓楼之中,杜若原以为父亲会同上次那般,与她闲谈许久,层层铺垫方谈至和离上头。原本心中尚且忐忑,虽她想和离之心深切,但始终觉得对不起父亲多年栽培。
这桩亲事,原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事。
将最爱的女儿,嫁给了看重的弟子。奈何前生事,她不能与之诉说。也曾有一刻,归宁之期,因为母亲的不允,和前世里潜在的危机未解,她亦想过为了族人待在魏珣身边,以防万一。
只是如今,前生仇人皆了,谢颂安已死,黎阳远嫁,她便觉得欠族人至亲的种种,亦算还清。
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甚至,她已经不再同初得记忆时那般,憎恨自己识人不明,憎恨魏珣弃她不顾。可是她亦实在不能忍受往后漫长的岁月,与魏珣同一屋檐下,即便他们间化解了一切家族宿怨,解释了种种错过与误会。
可是,安安死了,便是他们此生永远没法跨越的槛。
她,过不去。
父亲问得直接,“可是真不打算过了?”
“是!”杜若回得也直接。
她是杜广临亲手带出来的,原该是一样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却也不知为何,许是因为从未伤过父亲的心,于是面对着两鬓已经微白的父亲,到底心虚了些,便又补着话,“殿下如今的作为,早已不将女儿放在心中,亦不将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