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瞧了片刻, 道,“拆了, 给本殿着未出阁的妆容。”
黎阳想,这副样子,他见了, 定会觉得自己老了。本来, 她就比他长了一岁。
侍女遵令而行,约小半时辰,镜中便出现了个长发垂腰,发间珠环叮当的美人。美人眉间无钿, 唯有凤目流波, 蛾翠生辉。
黎阳甚是满意,抬手抚上眉眼,看了半晌, 笑容却慢慢退去。她生而公主, 年少封爵, 何须这般讨好一个男子。
“给本殿重新梳妆!”
梳妆的侍女,持梳的手顿了顿,垂眸领命。
“下去吧, 我来!”孙姑姑接过梳子,也未直接再度梳起,只放在台上,换了把篦子,给黎阳篦发,舒缓穴道。
“他到了,是不是?”黎阳转过身来,面上恢复了点笑意,“那、姑姑,本殿可要换套衣衫?这衣衫和妆发不符,是不是?”
“公主!”孙姑姑扶着她在榻上重新坐下,“您怎样,都是最好的。您合眼歇一歇。”
从昨夜宴会,听闻杜有恪已经娶妻,并且连孩子都有了,黎阳便一夜未睡。
她先是趁着还未宵禁,派人出去查到了那女子名姓。
如此思来想去,邺都高门三等往上氏族,并没有苏姓门第。而这些年,亦不曾听说都城亦外有新起的苏姓家族。黎阳便又在行宫中寻了几个邺都来的宫人以聊天之名询问。
方知,近些年邺都城内确无苏姓高门,然朱雀长街的烟花巷倒是有一位闻名京都的花魁,苏如是。
如此,她便也无需等派出寻访的人回来了,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杜氏家风虽严,倒也不曾立下不能纳妾的规矩。哪怕是外室,以杜有恪的财力,在邺都置套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却非要千里而来,定居此地,便是那女子连个良籍都没有。
他居然择一贱籍女子,还是个下九流的妓|女,给他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