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这一句话说得,叫沈飞云忍不住大为感叹。
别的不说,他如今是何形象,他再清楚不过,那是满门通吃,连扫地大妈都不放过的狠角色。
说信得过他的人品,当真是一句缓和的场面话,类似于碰面寒暄所用的“你吃了吗”“今天好似有些微冷”,叫人会心一笑,心中熨帖罢了。
李由趴到皇帝耳畔,轻声道:“陛下,沈公子已到,如今就在床边,老奴待会儿问,陛下满意便点点头。”
皇帝病得太重,也不知为何还能听懂李由的话,或许因为从小相伴,颇有些亲人间的情谊在。
“快问。”皇帝猝然点头,反手握住李由,眼角渗出泪花。
李由恳切道:“沈公子,这些问题事关紧要,还请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顾念贤王一人,因此说出违背心意的话来诓骗我们。”
“这是自然。”沈飞云郑重颔首。
李由笑了笑,权当例行公事,倒也不在乎沈飞云的回答,或是心中早有定论,沈飞云再说出花来,他也难说相信。
“第一个问题,”李由缓缓道,“当初‘噬心蛊’究竟是谁所下,从何而来?”
沈飞云一听即知,虽有两个问题,但前一个无关紧要,只为了隐住后一个问题,叫他掉以轻心罢了。
因为“噬心蛊”是谁所下,早有定论,即便皇帝后来想出一二奇异之处,也不会全然推翻,毕竟当初简亦恪被拆穿后的反应,早已说明一切,没有任何可以为之辩驳。
至多,再往深处想。
——简亦恪缘何能够如此胆大包天,恐为人所利用,而唆使他的人,最明显的便是一直为他献上民脂民膏的圣火教。小公子莫听风同太子勾结多年,嫌疑最深,有了他,几乎不用再想他人。
而简亦善从施红英手中得到蛊毒,又被简亦尘要了过去,这些人中,简亦善的看来最是无辜。
如果追究,蛊毒来源于施红英,她是何目的?
简亦尘又怀着何种心情去讨要蛊毒,最后转交给莫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