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关系的开始是多么甜蜜,结尾却是一团乱麻。
耳边传来巴西勒细微的鼾声,尼贝尔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他梦里看见伯努瓦一丝不挂地站在贝壳上,伴随着泡沫从海中诞生,红发飘荡在空中。
“赫尔墨斯,你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他穿衣服呀!”有人把一团柔软的东西塞到他手里,那是一条白色的长袍。
传说中阿弗洛狄忒是乌拉诺斯的生殖器化身,而赫尔墨斯有时候被看作男性生殖器的象征。尼贝尔忘了自己在哪看见的,但是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对方很相配。他走过去帮对方披上袍子,伯努瓦却怒视着他,斥责他冒犯。一眨眼尼贝尔发现自己变成了鸽子,唧唧叫着落在了伯努瓦肩上。伯努瓦眼睛低垂,美艳不可方物。
不同于伯努瓦本人,此时尼贝尔眼中的对方没有那种疏离感,而是随意且放松的。如果说平时的他是月下修竹,那么此时他就像任君采撷的玫瑰,艳光四射。
眼皮一阵刺痛,尼贝尔感觉到阳光照得他脸上发烫。
原来已经天亮了。沙发上画中的赫尔墨斯嘴角上扬,笑眼微眯,手中的神杖直直指着尼贝尔。
第8章
十一月份的时候彻底入了冬,尼贝尔从马车走下来,嘴上呵着热气。他今天穿的很气派,尤其是那件深紫色的衬衫,动作间闪闪发亮。
“老爷,把大衣披上吧。”巴西勒胳膊上挂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披在脖子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格子套装。尼贝尔不想穿,他身上正是那天定做的外套,在外面再套一件会显得臃肿。巴西勒坚持让他带上衣服,一直啰嗦个不停,尼贝尔眉头一皱,挥了挥手,让他带着衣服滚蛋,找地方把马车停了,然后在里面老实呆着,或者去附近找点乐子也行,总之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霞云庄园的名字起得很贴切。它背靠一座小小的山丘,每到傍晚时上空都会聚起一大片晚霞,颜色有黄有粉有紫。伯努瓦有时候吃完晚饭会坐在花园的摇椅上看书,抬起头就能看到头顶的彩色,低低垂着和山丘连接。
门口有不少凌乱的车辙,一道压着一道。入门就是前院,面积很大,甚至还有一个简陋的亭子。那是个巨大的遮阳伞,罩着一张长桌和两张长椅。椅子上坐着一对夫妇,尼贝尔定睛一瞧,正是米尔他们。
米尔先生今天戴着一个礼帽,时不时用手帕拭着头顶的汗。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样式有些过时,肚子那块绷得很紧,两个扣子的间隙中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米尔夫人把头发高高盘起,在天灵盖上扎成一个发髻,活像一个茶壶盖。她穿着一条浅紫色的裙子,袖口和腰间洗得有些发白,攥着一把扇子。
尼贝尔确信米尔夫人看见他了,她却装作不认识,扭过头去,手上无意识地摇着扇子。米尔先生倒是站起身向他走来,用手把帽子摘下,行了个摘帽礼。他这个动作学得很拙劣,显得有些轻浮。
“好久不见,罗斯威尔先生。”他摘下帽子的头顶冒着白烟,发顶有些稀疏,显得很滑稽。那张平淡的脸有点浮肿,像是刚熬过夜,或是喝了一晚上酒。尼贝尔客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