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点好笑,随手换了件衣服,起身走进浴室。

阿修站在镜子前面,宽大的手握着吹风机的姿势就像拿着一把手|枪。他低着头,后颈的金属环被头顶的灯直射着反光,下面和肩膀相连处的薄薄一层皮肉被拉扯着,颈骨明显地凸出着,像骨节生花。他吹起头发来毫无章法,几乎是乱吹一气,柔顺的灰发变成乱糟糟一团,看着像要打结了。

吹风机的轰隆声可能太响了,他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我进门的脚步声,一直到我靠近到他背后,身影出现在镜子里时,阿修才发现我。

他要停下动作,却被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小臂把胳膊扯下来,抢走了吹风机。他个子太高了,我踮着脚才能勉强够到头顶,那太累了,于是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往下压。

阿修顿了顿,然后扶着洗手台蹲了下来,他的脑袋到了我随便一摸就能碰到的高度。

我满意极了,揉了一把他软乎乎的脑袋,从旁边夹子上抽出梳子,一边吹头发,一边慢慢地帮他梳顺。

阿修的头发不知道怎么长得,柔软又有光泽,发量还多,吹干了以后有点蓬松。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时候,我有时候觉得无聊,就绕到沙发后面抱住他的头,摸他的脑袋,将他顺滑的发型揉得乱七八糟。

理得差不多以后,我把梳子搁到一边,用手指在他发间穿梭。细白的手指和丝丝缕缕水泥灰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他仍带着点潮湿的发丝穿梭过我指缝间的时候,有很微妙的触感。

像一片凉凉的春雨,绵密又酥麻地落在掌心。

我看向面前的镜子,阿修在里面闭着眼睛。可能是刚洗完热水澡,吹风机的风又很热,他脸上有点红。我早就发现了,他的皮肤无论哪里都很薄,因此血色弥漫的时间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