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抱臂倚着门,竟从夏风里感受到了丝凉意。
没过会儿,相太医走了出来。
曹峻目光锐利地看向相太医,立刻迎了上去:“相太医,阿舒的病情如何了?”
相太医面沉如水,沉重地摇了摇头。
曹峻看到相太医的脸色,心下沉:“不是说,只要醒了,便是逃过劫吗?”
相太医苦笑声:“王爷是跨过了这道鬼门关。可这次的药粉实在是太厉害了,极大地损伤了他的身体。王爷原本或许可以再撑两三年,如今……”
“老朽无力回天,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最多只能保住王爷半年。”相太医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浑浊的泪花。
“怎么会这样……”曹峻嘴微张,难以置信地道:“那些刺客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毒?仅仅只针对阿舒,却对我们都无损害?”
相太医三缄其口,没有接话。
曹峻知道太医署的规矩,知道太医这样行走宫廷的人,最要紧的就是要保守秘密。他并不为难相太医,只低声问道:“那王妃……她知道吗?”
相太医点了点头:“瞒不住王妃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王妃说,天未绝人之路,既然可以夺来这线生机,那想必也能有机会夺第二线、第三线生机。”
“或许呢?得皇上庇佑,平安无事地赶到支叶城,找到天师,没准真能起死回生。”相太医重复完苏令德的话,语气里竟也带着更多的期望,就好像苏令德所言,当真会实现样。
“半年。”曹峻咬着牙,声音都在发颤:“除非我们能路顺风顺水地到支叶城,立刻找到天师。但凡路上有丝毫的拖延……”
曹峻没有说下去。
他匆匆地朝相太医拱手:“我再请皇上调兵前来护送。”
曹峻说罢,急忙回了自己的厢房。
他摊开信纸,提笔先写了个“密”字。
在曹峻写密信之时,苏令德也写了封公开的奏本,玄时舒在她的奏本上贴上了三根象征着急信的羽毛。
苏令德站在甲板上,远眺着送信的人快马加鞭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她的目光放到近处,李石正瘸拐地被两人押送着,在路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与目光里,步履蹒跚地朝应天城的方向走去。
“这下,李卫尉恐怕要跟我们为敌了。”苏令德轻轻地感慨了声。
玄时舒还没来得及安慰她,便听苏令德又“嗐”了声,继续道:“反正与我们为敌的人也不少了,多他个不多,少他个不少。”
玄时舒噎:“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你,此事你做得极好。你自己倒是已经想得很开。”
“想不开又能怎么办?”苏令德摊开手:“王爷,你算算我们这路遇到多少糟心事了。之前你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我和宁儿是定不会出事的呢。”
她是早就将土庙的事翻过页,才能如此随心地说出来。
她不在乎了,他才能安下心来。玄时舒将手中的书往腿上方,闭着眼就往后躺:“王妃,我好像有些头晕脑胀。”
碗药递到了玄时舒的嘴边:“王爷,您该喝药了。”
川柏的声音十分谨慎小心。
玄时舒嘴抿,睁开眼冷漠地看着他。
苏令德站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王爷不会还等着人来喂吧?要不,我给川柏添个勺子?”
玄时舒接过药碗,无奈地看向苏令德:“我醒来才不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