茘川王神色有些古怪:“你选的?”

颜玉栀点头。

他道:“若是你与成亲,我倒觉得更配。”

颜玉栀一滞,他又道:“不过观这几日他对那姑娘的态度,想来应答也是喜欢她的。”

颜玉栀有些心塞,站在原地好半晌,直接走过去想将方才那棵种好的枣□□。气恼的发现根本拔不动,于是直接伸腿踹。

踹倒一颗还不算,又接着踹第二棵,第三棵……

茘川王栽了一路她就踹了一路,她气喘吁吁,茘川王笑道:“累了吧,喝杯水吧。”

立刻有小厮端了茶水过来,颜玉栀这会儿气也消了,确实有些渴,她接过茶闻了闻,恼道:“什么怪味?我不喝。”这味道怎么和岚阁里会发光的花一个味道?

茘川王朝着她身后道:“危儿,你来得正好,快将这个丫头弄走……”

颜玉栀回头,还真看到了站在湖对岸的牧危。

她轻声嘀咕:“他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踹第一棵树的时候。”

她暗自懊恼,那方才幼稚的行为全部被看见了?

再回头时对岸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两日还是乖乖待在屋子里装死吧,只要过了二十五,心脏修复后就万事大吉了。

二十五这日,荔川王府红绸铺路,张灯结彩。虽不是世子大婚,可下人们同样开心,王府已经许久没有喜事了,正好王爷病情有好转,借着喜事冲冲喜也是好的。

颜玉栀躲在屋子里,打算正式拜堂时再出去。哪想香茗院的丫鬟特意来请了。

那丫鬟行了礼道:“易姑娘说这府里就公主身份最尊贵,请你去给她赐福。”

赐福不是向来由女方族中女性全福长辈去的吗?特意找她去是什么理由?

“公主?”

颜玉栀回神,起身。

不就是赐福吗?她去就是,就当赐男主幸福美满了。

她在心里暗自念叨,千万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彩绸从茗香苑内正门口一直铺到婚房,花影守在婚房的门口,见她过来依旧面无表情。

喜娘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公主快些,就等你赐福呢,别误了时辰。”

颜玉栀跟着喜娘跨进婚房,随即身后的门被关上。婚房内竟是比外头更喜气一些,连珠帘都换成了正红色珊瑚珠。

易浅云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梳妆镜前,里面映出一张灿若春华的芙蓉面。

喜娘将雕着喜鹊桃枝的檀木梳塞到她手上,笑道:“公主,快去赐福吧。”

颜玉栀捏着梳子站到易浅云身后,她梳一下,喜娘就在旁边念一句,“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她打算梳第二梳,喜娘提醒道:“公主您得跟着我念。”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喜娘笑乐呵呵的:“对,就这样。”

她又梳了一下。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她重复:“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最后一梳,颜玉栀捏着梳柄站在易浅云身后,向来含笑的小脸此时沉郁起来。

易浅云仰起脸看她,大红的嫁衣将她脸衬托得越发明艳动人。

“公主,你不高兴吗?”

她应该高兴的,马上就要修复心脏了,怎么不高兴。

然而她心沉甸甸的,并不怎么开心。

她朝着喜娘道:“赐完福了,过来给她盘发上妆吧。”

她将喜梳往妆台上放,“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易浅云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颜玉栀惊疑,“你想干嘛?”

同时用力抽手。

然而易浅云的手纹丝不动。

她倾身靠近,嗓音娇媚暖人:“我最喜欢姣好\'貌\',可我喜欢的是世子的貌,你和世子算计我,那我谁也不喜欢了!”

颜玉栀诧异的看着她,原来这是朵黑心莲。

“喜娘还在呢!”

易浅云轻笑:“喜娘啊,是我的人。”严格来说也不算她的人,顶多算一伙的。

“哦,那你现在先怎么样?”

她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到颜玉栀嘴巴里,“把这个吃下去。”

颜玉栀还来不及吐,药丸就顺着她喉咙滑了进去,她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然后就发现她说话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她急得干瞪眼,太不小心了,居然最后关头阴沟里翻船。

易浅云围着她转了两圈,随即将身上的喜服脱下来,一件件套在她身上,然后拿着眉笔,开始给她画眉。

她边画边道:“公主既然这么喜欢看人成亲,那自己当新娘好了。”

“这唇不够艳,再点上口脂就更好了。”

唇如朱樱,齿如齐贝,鲜红的盖头落下,眼前只剩一片晕红。

外头有人推门进来,颜玉栀听到花影的声音,接着有人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

一踏出门,鞭炮‘噼里啪啦’的在耳边炸开,有一片红炸在了她红盖头上,震得她左耳发聩,偏生又不能动弹。

锣鼓唢呐声震天响,她心跟着高昂的调子怦怦直跳,嫌弃的蹙眉,却偏偏没有被制住的慌乱。

她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红,人声越来越大,耳边全是恭喜的声音。

她被放到的地下,手里塞过一段红绸,红绸的那段摇摇晃晃没入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花影扶着她胳膊带着她往前走,她听到荔川王爽朗的大笑声,以及娄岚清润的嗓音。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夫妻对拜——拜。”

颜玉栀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若是易浅云不能完成这场婚礼,由她来完成也未尝不可。

“礼——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