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岚的询问声混合着礼官的唱和声传来,“公主去哪里了?”
颜玉栀心口一紧,这厮千万不要碍事。
喜宴上各个忙着看热闹,竟连少了个公主都没人发现,直到娄世子出声,众人才开始找公主身影。
然而没有人看到。
一直沉着脸没有出声的牧危冷着声道:“这亲成是不成了,难道公主没来就不用成亲了?”
透过盖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一截鞋面。颜玉栀暗自排腹,装得可真像。
娄岚道:“公主不可能不出现的,除非出了什么意外。”
牧危的声音越发冷了:“世子难道诚心想搅合我婚宴?这新娘不是世子选的吗?”
娄岚还要再说,荔川王喝道:“好了,先成亲,再找公主。”
荔川王都发话了,娄岚自然不敢再多言。
礼官重新喊道:“送入洞房。”
红盖头下伸过来一只手,很自然的与她十指相扣,就在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娄岚那厮又道:“等一下。”
她脉搏狠狠跳动了两下,接着手心就被那双宽大的手捏了捏。
“盖头下的人不是易姑娘!”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正厅里的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阵风刮过,娄岚突然出手去拽新娘凤冠上的盖头。牧危丝毫不势弱,抽出腰上的软剑迎了上去。
俩人越打越激烈,喜宴上的人四散躲避,惊叫连连。
正厅内,桌椅横飞,茶盏碎裂。
颜玉栀手上还拽着红绸,不能说话不能动,盖头被二人带起的风吹得飘飘扬扬就是不肯掀起来。
突然有人惊呼:“新娘子。”
牧危一回头,就见一杯滚烫的茶水迎面砸向正厅一身红衣孤零零站着的新娘。
他立马放弃缠斗,身若飞虹,穿堂而过,扣住新娘的腰身闪避。
哐当!
瓷盏碎裂,茶水飞溅,鲜红的盖头飘飘荡荡终于落进了一片水洼。
颜玉栀那张粉质玉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娄岚抱臂轻笑:“公主原来在这,那原来的新娘呢?”
易家的人开始吵嚷,原本新郎官不是娄世子,他们已经颇有微词,但女儿同意,再瞧着荔川王的态度,勉强也能接受。
可如今新娘都不是自己姑娘了,这能不闹吗?
其余前来观礼的宾客也开始理论纷纷,想来这场婚礼很快会传遍荔川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传遍齐云。
就犹如当年娄霜降之死。
每一个人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牧危所见皆是恶鬼,他心下烦躁,渐渐捏紧手里的剑。
颜玉栀与他挨得极近,一股异香突然传来,她鼻尖耸动,又细细闻了闻。
这股味道?
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侧头去瞧身边的人,见牧危额角青筋暴露,眼睛充血,她脸色蓦得一变。
“牧哥哥!”
然而还是迟了,牧危突然发狂,举剑朝着正厅的人砍去,嘶吼的喊道:“滚,滚,你们这群恶鬼.....”
那模样居然与荔川王发疯时一模一样!
许多人躲闪不及被砍伤,其余人开始四下逃窜。
“危儿,快把剑放下。”荔川王大喊一声就要往前冲。
然而此刻的牧危似乎谁也不认识,疯癫得犹如他口中的恶鬼。
荔川王才刚冲上来就被刺了一剑,娄岚脸色一变,飞身上前将他带离危险区域。
他还要上前,娄岚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眼带薄凉的道:“义父,你瞧他就是个疯子,现在过去肯定会被刺的。”
颜玉栀喝道:“月影,花影,快拦住你们主子,他中毒了。”
牧危动手时,月影和花影就觉得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可主子没发话谁也不敢动,如今公主这么一说,二人再也没有顾忌,立马上前去拦。
平日的牧危功夫已是了得,如今发了疯,二人根本不是他对手,他们束手束脚,牧危毫无顾忌。
不稍片刻月影就被打得口吐鲜血,直接滚到了颜玉栀脚边,花影更是被砍伤了一条胳膊,撞碎了一整张八仙桌。
眼看着他越来越疯,娄岚笑得越发诡异。
“来人啊,阿危疯了,将他按住!”
荔川王府的侍卫朝着正厅涌过来,宾客被疏散出去,陶管家将人一个个请出王府。
侍卫全都严阵以待,颜玉栀暗自心急。
牧危身上的香味就是岚阁中的花香,系统鹦鹉说过,那花下的黑石头研成粉末,长期食用会使人焦虑、易怒、乏力,严重者甚至会有精神错乱。
她之前在荔川王的茶水里也闻到这个味道。
荔川王疯了这么多年一定是这花的原因,而牧危也中了这个毒。
这毒是谁下的,不言而喻。
颜玉栀恨恨的盯着嘴角含笑的娄岚,真是小看他了,居然把所有的人都算计在内。
牧危身份本就尴尬,如今这么一闹,就算回了旬阳,只怕也会被人诟病。
现在必须阻止他继续发疯!
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情况下,颜玉栀突然冲了过去。
“公主!”
一把明晃晃的剑刺了过来,在所有人都紧张时,那把剑堪堪停在她发丝前。
杀红眼的牧危疑惑的盯着她,眼睛里全是挣扎。
颜玉栀捏着他尖柄一点一点的推远,用她惯常娇蛮的语气道:“牧哥哥,把剑放下,我害怕!”
牧危歪了歪头,额角有冷汗流下。
娄岚嗤笑:给牧危用的乌石粉量是寻常人的两倍,这么多日子下来,别说是公主,就是神仙也没办法让他清醒。
哐当!
牧危手一松,软剑掉在了地上。
他软着嗓音道:“好.....”
娄岚不可思议,回头看向身后的灵茹,灵茹冲他摇头。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牧危怎么认得公主,还会听她的话?
就在众人惊诧中,颜玉栀慢慢靠近他,伸手揽着他腰身,轻声道:“牧哥哥,还没送入洞房呢,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待这里了。”
牧危手有些抖,眼中挣扎不定。
颜玉栀心一横,干脆踮起脚,当着所有人面亲在了他唇边,接着贴面覆到他耳边,“牧哥哥,再不洞、房我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