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鬼面人?孤不知道!”

牧危冷笑,“那日刺杀皇帝的就是鬼面人。”

太子瞳孔微缩,怒道:“你胡说,不可能,他一直是站在孤这边的。”

“有什么不可能,那日除了我,公主也看见鬼面人,他亲口说刺杀了皇帝嫁祸给你孟家。”

面对牧危笃定的表情,太子有些慌了。

“鬼面人,是鬼面人,孤也没见过他的样子,他是你的人是不是?不然为何要同你亲口说刺杀了父皇。”

到这个时候了还认为是他在骗他。

“怎么还是这么蠢,若不是你去偷印铁,孟家就不会有此劫,你的好父皇不过就是借刀杀人,顺便除了孟家。还告诉你一件事,冷宫着火的那一日,我同公主恰好撞见你的父皇亲亲自毒杀皇后和她婢女。”

太子眼眶充血,抬起头看他,嘶吼着哭道:“你胡说,你胡说。父皇不会如此无情的,他不会的!”

“他已经废了你的太子了,你只能安静地做个哑巴,不然,他不会理会皇后的威胁,会让你下去和皇后团聚。”

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嘴里不停的咒骂,大抵是觉得牧危在骗他。

牧危冷笑,这样的太子他都提不起兴致杀。

他转身往寝殿外走,太子有些慌了,爬起来要去追他,嘴里还喊道:“你回来,你给孤说清楚。”

然而此刻他身心都受到巨创,怎么都站不稳当,直到寝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里头的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始终没能站起来,干脆仰头在地上,疯癫的哭起来。

三日后夜里,废太子突然出现在皇帝的寝宫,大太监吴用被废太子刺死,皇帝情急之下拔剑,砍伤了废太子的腿。

废太子被禁卫军压下去时还大喊道:“父皇,你干脆连我也杀了!杀了!”声音凄厉得半个皇宫都听到了动静。

废太子被下了天牢,受伤的腿医治不及时成了跛子,牧昭昭得到消息后,瞬间又哭成了泪人,央求着颜玉栀带她去天牢瞧瞧太子哥哥。

然而还不等她们去瞧,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将太子流放到北翼郡以北,最荒凉的北岩城去。

送太子出城的那日,牧昭昭一宿没睡,眼巴巴的守在城门口。

太子的马车委实有些简陋,牧昭昭瞧着心酸,眼眶通红。马车停下来,太子跳下马车走到牧昭昭面前。

牧昭昭注意到他的左脚有些跛,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太子哥哥.....”

太子的伸手摸摸她的头,眼眶也有些红,可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笑容里全是苦涩,“昭昭,我走了,你在宫中好好的,好好的听公主的话,她定能护你一二。”

牧昭昭哭道:“太子哥哥,昭昭和你一起去吧。”

太子呵斥道:“胡说,北岩穷山恶水,我的昭昭不能受这样的苦。你在宫中待着,找个好驸马嫁了。”

末了他又补充道:“郑宴帧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昭昭以后不要再喜欢他了。”

话说到一半,押解的人就开始催促。

太子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牧昭昭追着跑到了城门口,云香拉着她劝慰。

颜玉栀坐在街角的马车上,朝着城门口看,看了半晌才将车帘子放下。

“皇帝还真狠,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说贬就贬,腿都打折了....”

牧危将手边的温水递到她手里,表情很是平静,“公主同情他?”

颜玉栀喝了口水,胃里瞬间暖和了,轻笑道:“我同情他做什么,当年他也没同情你呀,孟家的下场本就是注定的,没什么好同情。”

她将水杯放下后,牧危立马送了个手炉过去,轻声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上天让我遭受这些,大概是想将公主补偿给我!”

颜玉栀瞪了他一眼,他轻笑,凑过去想亲亲她的眉心,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牧昭昭红着眼眶叫了声:“阿栀。”

接着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直接将牧危挤开,扑进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牧危背撞在车壁上,瞧着被熊抱的公主,脸色有些黑。

更让牧危难以接受的,牧昭昭干脆直接住进了公主楼,无时无刻不粘着公主。每次他去看公主的时候,一脸乖顺的昭昭立刻警戒起来,全程盯着他。

几次后,牧危直接道:“你能学学二公主,劲往你父皇身上使?”

牧昭昭不屑的道:“谁要学她那样,就知道讨好父皇,你是没瞧见,昨日御花园看见她,她居然敢拿雪球丢我,要不是我机灵,非得被她砸中。”

“今日她一早又去了父皇寝殿,特意去送补品什么的。”父皇那剑伤在胳膊那,早就养得差不多,倒是今日听闻时常做噩梦。

听宫里人说了父皇准备请空镜法师来宫里做法。

事实上淮阴帝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梦里老梦见自己被人一剑穿心,或是乱刀砍死,或是掉入无间深渊……

总之各种让人恐惧的场景都有,每每被吓醒总是心力交瘁,连二公主特意寻的安神香都不起作用了。

二公主亲自泡了茶递到淮阴帝面前,邀功的道:“父皇,这是儿臣亲自去龙源山顶取的雪水,用的是最好的龙眼百合泡的茶,可以安神的。”

淮阴帝接过来喝了口,心中的燥郁果真去了不少,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空镜法师来了吗?”

二公主道:“郑二公子已经去请了,应该这两日就能到宫中了。”

淮阴帝点头,“清清这几日可有看见郑贵妃?”他被行刺后,郑贵妃只露过一面,这叫他着实有些不满。

牧清清眼眸微闪,“郑贵妃好像前些日子风寒,大概是怕传给父皇才没来吧。”

事实上,她昨日刚去看过,郑贵妃活蹦乱跳的,兴致颇高的逗鸟遛狗,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顺道打探了郑宴帧几句,倒是被郑贵妃看红了脸,急匆匆从明瑟宫出来时,迎面就撞见了牧昭昭,瞧见牧昭昭好像也是往明瑟宫方向去,坏心的丢了她好几个雪球。

淮阴帝哦了声,吃完茶渐渐地有了些睡意,挥手让她退下,自己窝在窗边的小榻上合衣而卧,时间久了倒是睡着了。

寝殿内熏香袅袅,烟气仿佛有实质朝着淮阴帝这边弥漫。

新调配过来的太监总管陈寻,轻手轻脚的又往里添了些香,香气瞬间越发的浓了。

不多时,淮阴帝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蹙起,大冷天的额头上不断的冒着细汗,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安的转动着,一看就是在做噩梦,偏偏像是被魇住了,怎么也醒不来。

天越发的黑,伺候的小太监掌了灯退到一边,淮阴帝眼眸蓦然睁开,手握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喉咙干涩的紧,确定脖子没有被人切断后怦怦跳的心才落到实处。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面前,淮阴帝顺手接过来喝了,他抬头,遽然看到一张笑容诡异的鬼面,才平复的心差点蹦了出来。

刚想喊,穴道就被人点住,心中不禁骇然,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寝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