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轻笑:“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印铁在琼王手上,他想谋反。”
不能说话的淮阴帝瞳孔缩了缩,印铁控制着边境的一半孟英军,若是真在琼王手上,确实是个威胁。
鬼面人又道:“他生来就是来讨债的,皇上忘了空镜法师的批命?他克你,你迟早有一日会死在他手上。”
淮阴帝想起当年的批命,又想起之前禁卫军来报,太子偷了印铁后,最先赶去的就是琼王,心中的疑惑越盛。
鬼面人观察他的脸色,趁热打铁,“皇上噩梦连连,说不定就和琼王有关。若是不信琼王会谋反,您尽管去逼他。拿他最在乎的东西去逼,比‘公主’”
淮阴帝眸色越发的深,鬼面人很满意自己种下的种子,伸手点开他的穴道。
“来人……”才刚喊了个开头,鬼面人就消失在寝殿。
淮阴帝四处搜寻,眼中骇然,这年头随意什么人都能擅闯他寝殿,这还得了,看来守卫还得加强。
陈寻小跑着进了寝殿,发现守夜的两个小太监晕倒在角落,眸色微闪,快步走到淮阴帝面前跪下请罪。
“皇上,守夜的小太监晕倒了,可是有人擅闯,奴才去了趟御膳房,没能及时赶到,罪该万死。”
淮阴帝冷着声道:“将今夜伺候的一干人等全部拖下去杖责五十,至于你杖责二十。”
陈寻捏了把汗,杖责五十身子骨熬不住的肯定当场就没了,杖责二十再重也能留条命。
“是。”陈寻领命正要出去,却被淮阴帝叫住,他忐忑了半晌,淮阴帝才道:“你觉得琼王如何?”
陈寻还跪在地上,揣测了一番圣意,立马道:“琼王殿下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自然是上上人。”
淮阴帝听后,脸立刻拉了下来,他这个真龙还在,琼王怎么就“龙章凤姿”了。
陈寻又小心翼翼道:“只是……”他话说了一半又停顿下来看皇帝脸色,见皇帝催促的眼神,立马补充道:“只是琼王殿下自小没在您身边长大,性子又冷,对您难免少了些关心,不似二公主和几个皇子,每日都来问安。”
是啊!这个儿子和他不亲,甚至有可能恨他!
淮阴帝眼眸越发的冷,“五公主在公主楼?”
陈寻点头:“是,琼王殿下也每日都去公主楼,且与郑家的二公子走得近。”
“郑家……?”
郑贵妃一直无子,他重用郑家毫无负担,若是郑家与琼王攀上了,他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次日,空镜法师就被请来,皇帝陪同他在皇宫四周查看一遍,他才慢悠悠的道:“皇宫内有一股外来煞气冲撞了皇上,若是煞气不除,只怕皇上难安。”
淮阴帝回味了一阵,眯着眼问道:“那这煞气在何处?”
空镜法师抬头往天空瞧了瞧,沉着脸随意指了三个方向,而这三处正是公主楼,觅霜第,琼王府的方向。
淮阴帝沉默了一瞬,心里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先让空镜法师在宫中做了法事,又请来佛像前来镇压试试看。
这一闹腾,只是消停了一夜,空镜法师走后,淮阴帝又开始夜夜噩梦。早朝时,百官进言,淮阴帝明显精神不济,眯着眼开始打哈切,正殿的朝臣讨论了半晌,才发现皇帝开始打鼾,不禁面面相觑。
郑司马抬头看向大太监陈寻,陈寻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轻声喊了两句。
淮阴帝蓦然惊醒,一双寒眸冷冷的盯着御阶之下的牧危,牧危与他眼睛对视一瞬,立马收敛情绪低下头。
群臣见皇帝看的方向都有些不明所以,齐齐往琼王殿下的方向看去,然而他兀自垂着头,丝毫不受这些目光的干扰。
半晌后,淮阴帝突然问道:“琼王如何理解‘百善孝为先’这句话?”
朝臣都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愣了,方才他们讨论的荔川水患和‘百善孝为先’这句话有什么关系?
牧危这才抬起头,对上淮阴帝的眼。
“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注1,劝孝歌)”
这个回答淮阴帝还算满意。
退朝后,牧危轻嗤一声:父慈方能子孝,坏事做尽,这回儿来跟他讨论孝道,着实可笑!
旬阳的雪越下越大,天虽未见日头,可到处都白晃晃的让人眼累。
腊八节那天晚上,牧危特意早早到了公主楼,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端着琉璃盏的宫女太监。
颜玉栀带着牧昭昭在公主楼正殿前的雪地上玩投壶,见这么一大堆人惊讶不已。
牧昭昭直接问道:“三皇兄,您带什么来了?”
牧危直接将二人请到雪地前四角围着屏扇亭子里,等二人坐下后,才拍手示意宫女太监将手里的琉璃盏摆上石桌子。
琉璃盏一一被拿起来,香气瞬间扑鼻。颜玉栀眼眸微亮,看着桌子上的菜问道:“今个什么好日子,特意弄这么多菜,还有壶小酒?”
亭子外突然走进一人,笑道:“公主不记得什么日子了,天下不少人可都知道,今日是齐云唯一嫡公主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您父皇可都要招揽民间艺人入宫杂耍,唱戏,百官庆贺三日才罢休。”
颜玉栀愣了一瞬,随即做出一幅落寞的表情道:“齐云都亡了,哪里还有人会给我过生辰。”
牧危隐在石桌下的手悄悄握紧她的手。
郑宴帧又道:“阿危今日天还未亮就起来了,特意去我府上借了厨子到御膳房亲自教他做了几道齐云有名的小菜。”他边说边围着石桌子坐了下来。
颜玉栀原本还双眼放光,这会儿又蹙眉挑剔的看着桌上的菜。
郑宴帧疑惑道:“怎么,不喜欢吃?”
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在思考牧危亲自做的,能不能吃,毕竟在松梧寨尝过他抄的菜,差点没将她送走。
郑宴帧看她神情厌厌,立马看着身侧的牧危,“我都说了,女孩子过生辰哪能当当做菜,她肯定喜欢闪闪发亮的珠宝首饰。”
想到之前在北翼,公主抱着一盒子首饰不撒手的小财迷样,牧危眼神暗了暗,或许他真的送错东西了。
牧昭昭被菜香味勾出了馋虫,忍不住先夹了口吃了起来,杏眼瞬间瞪圆,伸出大拇指赞道:“三皇兄在哪学的手艺,太好吃了!”
颜玉栀惊疑不定,试着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眸瞬间也亮了。
看向一脸期待的牧危:“真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