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人之所以转变得这么快,好似没了演戏的必要。
kill满意地抬头,特意看向宋念安,蛊惑性的温柔语调,淡淡扯起唇角:“我们对女人,足够绅士,对么?gentle?”
如果男人没说最后那个单词,傅听言不会察觉到什么,而正是因为gentle这个词的前音咬字太过重了,莫名熟悉的感觉,傅听言终于找到了切入点。
今天有任务,但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女人上船,而是纯粹地男人运粮和停留,甚至于,船上还走下一个拿着医药箱的外国女人,看来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义诊。
傅听言刚刚带队上车,准备离开,就接到汪珈成那边紧急打来的电话,“队长,出事了。”
电话声音不小,以至于宋念安在副驾都听清楚了。
车一路往后倒,卷起迷眼沙尘。
傅听言察觉到男人还在盯着他们看,眸色幽深的,嗓音无端压得低:“说清楚点,什么情况?”
汪珈成急匆匆说:“b72雷区明明才清除的线路,刚才外线路居然发生了爆炸,而且不知道是导航还是什么问题,原先要送到营区的那大批铁管,运送车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雷区,炸到整辆车都烧起来了。”
“火势控制住没?”傅听言神色凛然,打转方向盘油门踩出去的速度不断加快,“有没有人员伤亡?”
“好在送水队就在附近,火灭了,但没见到有司机。”这才是汪珈成语气最奇怪的点,“这车早上运出还确定有司机的,怎么会是无人驾驶?”
傅听言没说很多猜测,只是沉声和他说:“所有人都别慌别紧张,待在安全区,确保二次爆炸或者管裂不会伤及,我们现在赶过来。”
“好。”汪珈成应下,电话很快挂断。
明明车内有空调,宋念安还是握紧拳,见着后视镜里越变越小的那块危险地,闭眼深呼吸的刹那,掌心竟都是湿意。
“没事。”傅听言的安慰突然打破安静,他偏头看她一眼,好似是忍着某种异样的情绪,很快视线落回到前方笔直又无尽的道路上,“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彼此都清楚,那个男人进过黑豹组织,现在和他们在同一地域,什么都清楚,他们在明,他及他身后那些不知名的人都在暗处。
只怕,危险四伏。
宋念安说没有阴影是假的。
但她还是缓了口气,和傅听言扬了下笑,轻轻握住他伸来的手,淡淡应声:“没事,我不怕。”
傅听言这边很快赶到b72排雷区,显然,现场已经控制住,只是明明已经清除干净地雷的地段,今天突然开进运送车,而引起爆炸。
轮谁看,这都不正常。
运送车里面的管道已经全部不能用了,傅听言让汪珈成联系资源那块,而他带队最快速度检查完剩余地段,确保没有地雷,才把内线路“此处雷区,注意安全”的标签换成了“此处安全”,拦在地段外。
管道会重新配备送来,而运送车处理完后,傅听言直接带队回了营地。
一路上,他都不像刚才那样眉目平淡,而是隐然的,有了焦灼感,宋念安统统入目。
一回到营地,维和部队就开展了紧急会议。
一直到傍晚,会议室的人还没出来。
宋念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在医生团队这边的工作结束后,三番两次去到办公楼外看情况,来来去去的,总是那么几个士兵。
芮薏多少也察觉到不对劲,泡了杯凉茶专门拿来,递到宋念安手里,拉她到旁边秋千的位置坐下。
手里的凉茶泛着清爽的气息,和这周围的灼热滚烫格格不入。
芮薏鲜少的静默,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刚才碰到了什么棘手情况,但念安,他们是中国军人,我们在这里,可以信任他们,也必须信任他们。”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念安不是不明白,只是她有好奇,抬头,双眸清亮而惶然,“芮薏姐,你不怕么?”
芮薏看着她,几秒后,歪了下脑袋。
“怕啊,”低不可闻的语气,“当然怕了。”
但她拍了拍肩膀,还是说:“看看他们这里的肩章,一步步升上去的,对国家的承诺都在里面。他们有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没有理由用一个怕字就要他们回归安稳,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宋念安明白,只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慑人。
她原以为她可以如傅听言所说的,睡一觉就忘了黑豹组织的所有过程,但经历就是经历,磨灭不掉。
但芮薏说到这里,还是笑了:“如果可以,谁不想让他们只是个普通人呢,普普通通,每天/朝九晚五做着规矩的工作,生活平淡,但能保证幸福安康,尤其,还不用担心三口之家会不会随时发生什么变动。”
白天发生的事情多少传了点出来。
就算维和部队的人没有说什么,医疗队、心理队总会有人小声讨论,大家就算常年在外,见惯了危险,也不能免于心慌。
要知道,他们去的那里可能是危险,但和这里随时随地都会冷/枪炮/击的程度还是不一样。
宋念安看着一向乐观开朗的芮薏,此刻也有了黯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牵了牵她手,佯装轻松地淡淡笑说:“芮薏姐,我相信他们。”
“傻小孩。”芮薏最看不得宋念安这种情况下的乖。
她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天热,喝点凉茶去去火气。”
“嗯。”宋念安点头。
而此刻的另一边会议室,紧急会议已经走到尾声。
队员相继离开,傅听言唯独留了孟沛霖。
窗外已见橘调夕阳的暮光悠悠散漫透窗撒进,温和了一室冷气沉淀的锋利,傅听言坐在偏光角上,光影擦过他的侧颊,将他整个人冰冷的感觉也暖化不少。
确保其他队员都下楼后,傅听言才把准备的两份资料摆在孟沛霖面前。
一个是他,傅听言,yan;
一个是段景琰的照片,旁边却是打印出的今天行车记录仪里kill的模样。
“什么意思?”孟沛霖是其中唯一具体清楚傅听言在黑豹组织蛰伏具体的人,现在碰到这两份人物资料,多少有不明所以的局促。
傅听言轻指了下kill和自己照片对比的细节,“觉得熟悉么?”
“这就是你今天碰上的人?”孟沛霖一眼就抓住了细节。
傅听言没否认,肯定道:“他之前一定见过我。”
孟沛霖确保kill这就是在模仿,眉头皱起,“会不会就是那次跳海的人?”
傅听言却是摇头,“不是他。”不可能会是沙里。
孟沛霖的注意力都在一旁段景琰的照片上,“那是?”
“觉不觉得很像小琰?”这话说出来,傅听言闭眼,嗓音还是微哑。
“怎么会......”孟沛霖难以置信地看他。
傅听言很懊恼地笑了下,“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想往那个方向去猜,但他的模仿痕迹太重,如果不是警告我,那大概率就是提醒我。”
“而且——”傅听言解锁手机,打开了他们之前一起学阿耶于语时,意外录下来的语音,里头就有一段是段景琰最经典的“gentle”。
放出来,接连两边,都和回响在傅听言耳边的那个声音相差无几。
他说:“我今天听到他说gentle了。”
手机里段景琰念英语的嗓音还带着笑:“听言哥,我还专门去查了字典呢,我这gentle念法可是美式英语,开头咬字重音,你们念的那叫英式英语。”
傅听言的笑越来越遮掩不住沉郁,“单是gentle这一点,我不可能会怀疑,但他今天带了口哨,和以前一样的方式,口哨咬在嘴里,看似挤着腮帮,但没吹,他能发出哨声完全用的是齿哨,喉间发出来的。”
齿哨是他们以前训练时意外发现的惊喜。
大家聚在一起,口技一样的玩乐方式,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环境里,也能纯粹到不亦乐乎。
能做到这么多夹杂在一起的,会是蓄谋已久么?
傅听言不太敢猜,黑豹组织狡猾的人太多,但他又怕错过任何一点段景琰的消息,尤其是今天这么明显的。
孟沛霖沉默了好久,盯着照片里kill的模样,心里突然涌上涩意。但根据今天的情况,无论对方是不是段景琰,他们都已经处于被动地位了。
“现在下不了定论,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孟沛霖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是小琰,之后必定还会碰到。”
如果是他,那他们就一定会让他重新拥有段景琰这个名字。
离开凌河的船只一路穿过荒凉,中途更换快艇回到卡鲁比亚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