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宫侍落下车帘,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眼睑顺势垂下,声音听不出多余情绪,“回宫。”
“是。”
马车远去,谭府的热闹依旧,直到晚上亥时左右,婚宴上才陆续有人离席。
谭家主子们在门口将客人送走,谭府下人则是打扫庭院里的狼藉。
直至子时末,谭府才算真正忙完。
府邸里安静下来,唯有挂在主院里的灯笼火红热闹依旧。
在这片深夜寂静中,司牧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满头是汗。
那种光亮逼近,热意舔舐身体的感觉过于深刻痛苦,以至于他忘不了。
忘不了前世皇宫的满天火光,忘不了在敌军铁骑下挣扎哀嚎的百姓,亦忘不了亡国的那份悲恸跟愧疚。
终究是他辜负了母皇,辜负了她的期望,辜负了大司的将士们跟全部百姓。是他不够坚定,是他过于在乎世人的目光,这才误了国。
司牧单手捂着胸口,还没等那份绝望内疚的痛苦情绪蔓延开,便感觉到脸上有凉爽的清风拂来。
温柔的风将脸上热意吹散,将他满头汗水冷却下来,把他从真实跟梦境中拉出来。
司牧恍惚了一瞬,呆愣茫然地顺着风拂来的方向看去,哑声喊,“阿柚……”
“嗯。”谭柚手腕转动,拿着蒲扇给司牧扇风,温声问他,“做噩梦了?”
她独有的不疾不徐的说话语调,让司牧狂跳的心脏缓慢平息。
几乎是司牧刚从床上惊坐起来,谭柚便醒了,她伸手将床边的蒲扇拿过来,轻轻给他扇风。
司牧呆呆点头,浓密的眼睫落下,“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梦醒后心脏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