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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来归 时雨余 1192 字 4个月前

“殿下,您见过鲜血喷到雪地上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吗?”

段蒙没有停顿地说着,说他是如何销毁箭支和脚印的痕迹、如何看着故太子咽气、如何在听见有马蹄声后装作刚刚赶到。

他一直注视着岑远的侧脸,试图在对方脸上看出悲愤和痛苦,那便算是达成了目的。然而,岑远一直无动于衷,直到牢狱中的余音都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才终于悠悠转过头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透着可怜。

——是的,岑远在可怜他。

段蒙知道自己行事不算谨慎,这点总是被身为丞相的岳父大人诟病,只是在成了阶下囚的现在,他知道自己不必再多做思虑了,只需要将最锋利的话全部说出来就好。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连这些,都只是换来了对方的可怜。

牢狱中一时间又陷入了可怖的沉寂,段蒙咬紧牙帮,竭力去回视对方,半晌后说:“殿下不想说些什么吗。”

廷尉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偷偷朝旁边的人看去。

岑远依旧面不改色,握紧的拳早已在不知何时就松了,他敛下眸,望着地上明显的一块污浊,倏忽笑出了声。

“我要说什么?我何必说什么。”

岑远话语中带着轻松的笑意,这么一听,就更是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轻蔑。

“光是谋杀太子这一条罪名,按律就足以让父皇处予你一个车裂之刑。一枚即将碎裂的棋子而已,我又何必去脏自己的手。”

段蒙仿佛被对方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戳中,一把攥紧了镣铐的锁链,想反驳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往牢狱深处望去一眼。

在通道的尽头,阳光透过铁窗的缝隙零零碎碎地落在牢狱中,映出墙边正闭着眼盘腿而坐的白发老人。

那正是段德业。

“耽误太久,还是先不聊了吧。”岑远道,“今日我来这是为了找段相的,还特地温了酒,再耽搁下去,酒就该凉了。”

说罢,他往段蒙脸上轻飘飘地丢去最后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径直朝通道尽头的那间牢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