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有些事您恐怕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没察觉到这个香囊来自于谁了。”岑远道,“这布囊里的粉末是用一种叫永魂花的花瓣磨成的,来自西域一处叫阿仫的地方,极其稀少,市面上不作贩售。而这布囊上原本也没有这绣球花,是楚王妃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
段德业搁在膝上静止不动的手终于是禁不住蜷了一下。
“在您藏兵的那座岛上,有个小兵捡到了这个香囊,并且言明,他亲眼看见了您与赵宇争执时的场景。”岑远曲指敲了敲牢狱的铁栏杆,“您说,这还是个普通的香囊吗。”
敲击声的余韵久久飘荡着,在牢狱中盘旋了几个来回,就好像早已远去的鬼魅再次卷土重来,在这最深处的牢狱周围继续发出可怖的号哭。
段德业一直没有说话。
“看起来段相并不喜欢这个故事,那我就再换一个吧。”岑远再次回到段德业面前坐下,抄起双手,就好像正和对方品茗闲聊。
“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碧灵的人?”
段德业冷漠地向他瞥了一眼。
“也对,是我糊涂了。”岑远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懊恼的表情,继而哂笑道,“如此平凡的一颗棋子,想必也入不了段相的眼,段相不记得也是正常。”
说罢,他便将脸上的笑一收:“那我来告诉段相好了。”
“当时,你想往我母妃的寝宫安插一枚棋子,于是就利用金尚宫在宫中物色,正好那时有个宫女死在了浣衣局内,给你们提供了身份的躯壳——那个宫女就是碧灵。”
“很快,赵宇通过青江县令给你送来一位叫崔语儿的女子。她顶替了碧灵,回到库房做事,被迫等候你们的命令。而与此同时,你们清除了宫中所有见过碧灵的人,除了一个人。”
段德业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岑远说:“你不会为了一个宫女去除掉段昭仪。”
段德业缓缓睁眼,望着波动的酒液表面,静默了好半晌。
“当时,碧灵在去到淮宁宫后曾遭受欺凌,为段昭仪所救。只是后来,她就被嫉妒之人诬陷偷窃,最终无辜惨死,连自己的名姓都不能留下。”
岑远说着这些,也不免低下了声音,语气在穿透铁窗的瑟瑟风中冷凝成冰。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温过的酒早已失去所有热度,让整只酒盏都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