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宁府的仆人表面和颜悦色,背地里却嘲讽他命好,麻雀飞上枝头,其实什么都不是。

父亲用麻绳把他吊在横梁上,狠狠地抽打。

父亲骂他目光短浅,骂他不懂事,娘亲在一旁凄厉地哭泣。他好像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只是想回归正常生活而已。

从此后,徐恩义再没提过离开宁家。

他讨厌宁小姐。讨厌她的软弱,一只老鼠就能吓得哭半响,非让他来抓;讨厌她的任性,出门踏青不小心崴脚,还非要逞强去看美景,让他不得不背着走了好长一段路;讨厌她的笨拙,一篇汉赋讲很多遍,也不明白;讨厌她没有边界,闯入他的房间,翻乱画纸……

他如此讨厌她,却不得不耐心地陪她一起长大,不得不在父亲的以死相逼下,娶她为妻。

新婚那日,他觉得自己是货物,是条被炙烤的鱼,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徐恩义从梦中惊醒,梦里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宁惋兮羞怯怯地把亲手绣的荷包递给自己。

那只荷包好丑,两只绿鸭子硬说是鸳鸯。

徐恩义出了一身冷汗,颤抖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擦额角。

天气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徐恩义从没抛开偏见,给自己机会认识真正的宁惋兮:一个天真善良,柔软可爱的姑娘。

宁惋兮可以徒手抓蛇,面对老鼠的害怕是装的,只是想看他为自己努力的样子;她崴了脚也要忍痛往前走,因为知道路尽头的那片池塘,开满他喜欢的莲花;那篇汉赋,她早就懂了,只是想他能多陪自己一会儿;翻乱的画纸下面有一方上好的砚台,是她为他准备的生辰惊喜……

因为不爱她,所以看不到她所有用心的小惊喜,因为不爱她,所以她的所有娇嗔撒娇,在他看来都是麻烦。

怀春的少女心思,她喜欢的少年郎从未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