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他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看向了余斯山,下定了决心似的,挤到了余斯山的旁边,说道:“你把你湿衣服也脱了,咱俩裹着一个衣服,都暖和。”
余斯山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果断地把自己的衬衫一脱,直接抱住了温恕,冰冷与温热相触,水似乎化成了雾气,弥散在了周遭的空气当中,将两个人环绕了起来。温恕一怔,紧缩的肌肉一点点放松开来,用外套努力将余斯山裹在怀里,粗重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不用说什么,两人仅凭着体温,好像已经穿透了对方的内心。
“小恕。”余斯山率先打破了这份静寂,“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好像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再往前,不过是被仇恨和兽性侵占的不明生物。
“不好。”
温恕把头枕在余斯山肩头。
“很累,每个人都很卷,不得不往上爬,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不喜欢自己,我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没人喜欢我,我对不起迟早,我也没做到我妈希望的那样,甚至我哥……我哥也在怪我,我能感觉到的,我厌恶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咎由自取,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温恕紧紧搂着余斯山,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做,他们教我怎么说谎话,怎么闭嘴,怎么三天补完五门课,怎么考上好大学选到好专业,怎么得到好工作,可是没人教我怎么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道歉,怎么赎罪,怎么……”
最后不过是一声叹息。
温恕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那……以后我慢慢教你,好不好。”余斯山用手捧着他的眼睛,把他的脑袋摆正,逼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自己。
温恕愣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把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子硬生生逼了回去,大眼睛里透出了茫然。他撇了撇嘴,胆子大了点,抱怨道:“还说呢,都是你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威胁我,你才不会有耐心教我。”
余斯山眼神飘忽了一刻,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表情有些微妙。他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不过一番欲言又止之后,他只是笑了笑,有些东西,还是自己去发现才会更加有趣。
“你看,现在你肯把衣服分给我,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余斯山颇有点没话找话。
温恕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真当哄小孩呢……那还不是没得选择。”
余斯山权当没听见,让温恕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就这样搂着别扭的小孩,享受兵荒马乱之后片刻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