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他挥着手,一手赶紧拍了拍弯着腰的温叙。
温叙一抬头,就看见老太太穿着一件对襟花外套,头发束在脑后,妥帖又干净,手里挎了个买菜的篮子,正朝着他们走来。
清晨的鸟叫得放肆,吵的迟早都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叙的错觉,自打迟早出了狱,迟奶奶一天比一天年轻了,整个人精神了起来,许是生活有了盼头,曾经总是蜷缩着的老人好像舒展了开,身子骨更是日渐硬朗,没有别的老人那副颤颤巍巍的感觉。
迟奶奶笑着,拍了拍迟早的校服,眼里的自豪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但是她一开口喊的却是“小叙啊”,迟早嘴巴一撅,嘟囔道:“这还没过门呢,奶奶胳膊肘都拐到哪儿去了。”
迟奶奶照着迟早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小叙照顾我那么多年,你倒是没在我身边尽过一次孝,瞧瞧,这件衣服还是我们小叙给我买的。”
迟早连忙迎合道:“是是是,我们叙哥老好人了,除了拉链解不开以外,什么都好。”
听见这话,温叙和迟奶奶都笑了出来,温叙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迟早的拉到一半的拉链,“奶奶,他这拉链不知道怎么卡着了。”
“没事,回头奶奶搞一截蜡,一抹就开了。你们赶紧先去上学,当老师的去当,做学生的去学,别耽搁了。我这就是买了菜,从阿清那儿出来透会气,今天中午奶奶买了老母鸡,在家里做饭,你们一回来啊,就能吃到好吃的。”老太太擦了擦脸边的汗,阿清就是迟早的二叔,虽说这孩子照顾得哪都好,可唯独两人之间没有感情,相处起来像是两个陌生人,总归难受,她忍不住就想来看看这两个孩子,哪怕是做顿饭,心里也舒坦。
温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连声应和,口水都快滴出来了。他们两个整天谁比谁都忙,一天到晚都是靠着外卖活下来的,家常便饭还真成了奢望。
可是迟早却不高兴了,拉着一张脸,“我中午又不回来,吃不到了。”
温叙笑着,“给你留几块鸡肉。”
迟奶奶点点头,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她喜欢这两个孩子,也知道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她活的太久了,不仅是感情,她好像对于世间的太多东西都没了什么固有的执着。幸福,开心,愿意笑着活下去,谁还会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一派祥和都是有代价的。
比如,迟早迟到了。
他跑的脚下都生出了风火轮,等到气喘吁吁跑到走廊,上课铃还是打响了,他险些撞到站在后门口的老师身上,脸都狰狞了,来了个急刹车,这才强行站住了脚。
那老师叫方骋文,是温叙大学的室友,早在迟早入学之前就和温叙见过面,受过“特殊嘱咐”,他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低声说了句:“赶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