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对此显然习以为常,顾晏最见不得苏策谈论「死亡」。这是他最大的忌讳,也是他难言的软肋,苏策心知肚明。
一炷香后,顾晏身上裹挟沐浴的热气回到房间,一言不发地剪灭灯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顾晏躺在了苏策身侧,沉默地与苏策五指交握。
苏策转身在黑暗中注视顾晏的双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仍是湿漉漉的,正色道:“廷渊,我既然答应了你,断不会食言。你不喜欢方才的话,那我再重说一遍——
顾廷渊,策今生与你同进退、共生死。你活着,我若侥幸伴你身侧,我们上书陛下乞骸骨;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话音刚落,一根手指轻轻触碰苏策的嘴唇。
顾晏嗓音压抑道:“别说了,我都懂。”言罢,将苏策搂进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策头枕顾晏的手臂,眼眸在黑暗中骤起光亮,温声道:“我以前想,人活一世,若是用死亡作为终点证明自己的一生,倒也不错。”
随后话锋一转:“但我现在思考死亡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廷渊,陪着我吧。”
顾晏闷闷地「嗯」了一声,嗓音喑哑道:“安澜,这半年时间里,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放你自由。你想活着,我便倾尽全力治好你;你若想死,我也不会多做阻拦。”
言罢,将头拱进苏策的颈窝,任由苏策轻轻抚摸他潮湿的发丝,轻嗅从苏策衣襟传来的药香,心道:苏安澜,那你只能陪着我了。
他们在黑暗中不约而同地凝视彼此的双眼,燎原的心意如骤起狼烟,顷刻间席卷而来,连空气中都沾染了情糜的气息。
行事过后,顾晏凑到苏策面前索求亲吻,被苏策轻轻拍了一巴掌。
而后这只手时轻时重地抚摸顾晏的身躯,指腹间触碰到形似伤痕的皮肤时,不经意地问道:“这道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