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汐没有死,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么?”一个人气急败坏,置问眼前人。
这个人一身农妇打扮,无论哪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除了她的下巴,很方。
“婢女,半个时辰,戒严,坑我们。”这个人说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费力。
也因此,她的话只有词语,断断续续不成样子。
但她的匕首,却很好的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因为那匕首正架在那上发布任务之人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匕首向前一递,一丝血线立刻出现在那白嫩纤细的脖颈之上。
“银子。”仍旧是沙哑艰难的声音,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是非常明白不过。
“好好,给你就是,不过我暂时没有现银,这支簪子,还有这个玉镯,都是价值不菲之物,你拿去典当了,四十五两银子总是有的。”
妇人瞟了一眼她递出的东西,冷哼一声,接过揣在怀里,又将她头上所有的首饰拔下来,这才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
徒留那人一身冷汗,冷风一吹,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齐宣终于下了江州。只要下了江州,就好。
江州多水路,他们大概率会经泗水。
另一边,齐宣一行人刚刚离开新安。
从舒适的客栈又坐进狭小的马车,齐宣刚坐了不久,就觉得有些闷,这时天气已经转暖了许多,便出了马车改骑马。
结果刚骑没多会儿,看到元瑾汐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只是看的不是他,而是骑着马神气得不行的小七。
这让齐宣心里没来由的有了一丝酸劲儿,“来,带你骑马。”
听到可以骑马,元瑾汐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奴婢不会,再者这样会不会拖慢队伍的行进速度?”
她虽然在杂耍班待过,各种动物也接触不少,但唯独没骑过马。一来杂耍班的马都是驽马,用来拉车还不够,根本不可能给人骑。
二么,就是班主看她看得很紧,生怕她会骑马逃跑,因此严禁她靠近马匹。
“怕什么,咱们又不赶时间。我带着你骑。”
齐宣现在是真不赶时间,因为他的目的之一,就是拖慢夏兴昌回江州的速度,这样他之前按排的人手,才好以做生意、投奔亲戚、游山玩水等等各种不一而足的名义,进入江州。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从盛京出发,一路大张旗鼓地直奔江州而去。
那是钦差大臣的仪仗队。这个消息早已经发往江州各地,但唯独夏兴昌还不知道。因为齐宣有意隔绝这些,而透露给江州,是为了让江州的人全心全意对付着表面上的仪仗,好忽略他派去的那些人。
虽然夏兴昌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但等到消息到达江州,再收那边的人告诉夏兴昌,怎么也要晚上七八天的时候。
等夏兴昌收到消息,想出对策,再发指令去江州,又会延误一些日子。这些时间已经足以让他的人从容地进入江州,而不被人怀疑。
因此,齐宣把夏兴昌拖得越久,越有利于计划的实施。
“来,你先过来摸摸,不要怕。”齐宣翻身下马,示意元瑾汐靠过来,“它叫追风,对亲近之人还好,对陌生人可能有些暴躁,你要小……”
话没说完,元瑾汐的手已经放到了追风的鼻子面前,任由它轻轻嗅着,然后看它没不抗拒,就顺势在它的脸上摸了摸,还挠了两下痒。
齐宣:……
“它倒是对你挺好。”
元瑾汐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酸味儿,就道:“大概是奴婢经常在王爷身边,它闻到了气味,因此也把我当自己人了。”
这话倒是让齐宣开心了一些,“来,上马试试。”
元瑾汐绕到侧面,学着齐宣的姿势,一手抓住马鞍,一手踩住马蹬,轻身一翻,就坐了下去。
然后……就不会动了。
视线突然变高,和坐在一个活物之上时,都让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确定性。
“王,王爷。”元瑾汐扭头,求助式地看向齐宣。
齐宣心情彻底舒畅起来,同样一抓马鞍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还以为你会无师自通呢。”
元瑾汐没想到齐宣竟然坐到了她的身后,双臂还从她的腰间伸出,握住了缰绳。
没等她脸红心跳地想要拒绝,齐宣忽然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冲了出去。
直接将元瑾汐的话从嘴边吓回了肚子里。
一声惊呼,随着马匹的奔跑,让整个车队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
骑了一会儿之后,元瑾汐从紧张变成了放松,惊呼也变成了欢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话本里、实际中,都有人喜欢策马狂奔了,原来这真的很有乐趣。
由一个生命带着另一个生命不知疲倦地奔跑,没来由地就让人心中生出万丈豪情来。
“啊吼”
元瑾汐学了一声狼叫,开张双臂,迎接春风的吹拂。
齐宣坐在她的身后,也受到她情绪的感染,把她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让她贴得更紧些。
风吹起发丝,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鼻子尖满满是她身上的气息,带着点花香,也带着点幽香。
元晋安此时也在车队之中,押送着一路之上的食物、器具等。
女儿快乐,他心里也高兴。只是当带给她这份快乐的人是齐宣时,总不免让他担心。
这一路上,虽然他从女儿知道他与齐宣是在演戏,但这戏越演,他就越觉得两人入戏太深,越来越像是假戏真唱。
哪怕元瑾汐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齐宣,绝不会做非分之想,实际行动中,也却也是越陷越深。
尤其刚刚他们一闪而过时,互相之间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元晋安隐下目光,不再多想。暂时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想太多,也是无用。
夏雪鸢也在车队之中,透过车窗看到齐宣抱着元瑾汐骑马,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也想出去和齐宣共游,但这一次父亲的禁足令实在下得太狠,其他人更是对她是严防死守。
比如此时在马车里陪着她坐着的,不是春花秋风,而是王氏本人。
没错,自从出江州以来,就屡次因为女儿被夫君骂的王氏,这一次是终于坐不住,亲自来管教女儿了。
但王氏也很委屈。
想她也是高门大户、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在教导女儿时,花费的心血,甚至比长子还要多些。
可无论她怎么教导,嘴皮子都破了,也看不到夏雪鸢有任何的改变。
这一次,她甚至是放弃了说教,改为一言不发,总之就是女儿到哪儿她到哪儿,看住就完了。
夏雪鸢知道她突破不了王氏的防线,但就这样放弃齐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