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元瑾汐先去找了沈怀瑜,问他什么时候去见夏其然。
“他就是只野老鼠,昼伏夜出,这会儿正是好眠的时候。你白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傍晚我在约他见面,正好白天我也要做番准备。”
“哦对了,”沈怀瑜拿出一沓银票来,“这些你拿着,在街上看到什么东西喜欢,就通通买下来,不要客气。”
元瑾汐看着那一厚摞的银票有点哭笑不得,“我就是去逛逛街散散心,又不是要把半个平阳买下来,用不了这许多。”
“你拿着就是,等这件事了,沈园的大部分财产都要充公,这个时候你多花一些,倒是好事。”
“也不用觉得这是脏银,沈怀理卖福.寿.膏得来的银子,我早就整理了出来,单独存放。这部分钱是沈家祖先积累下的家产,还算干净。”
说到这里,沈怀瑜嘲讽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元瑾汐不由默然。沈家固然有错,但不论如何,对沈怀瑜来说,亲手葬送掉自己的家族,仍然让他对自己无法释怀。
那一身黑衣,就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就算称之为大义灭亲,但说到底,也很难评价其一个孝字。
“好了,去玩吧,”沈怀瑜洒脱地挥了挥手,“我就是发两句牢骚,你不用放在心上。二姐好久没出去玩了,日后我与她还不知会怎样,今天你就让她多高兴一些。”
这话让元瑾汐心里更加难过。按说单以沈怀理犯下的罪行论,就那样简单的死在牢里,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可带他来的后果,却是整个沈家都要陪葬。
对于沈欣然、沈文渊来说,又何其无辜。
就算女眷能够活命,但不是入教司坊,就是发配为奴。心智正常的人,或许还熬过去,可沈欣然那个状态,又能活过几个春秋?
想到沈欣然那样纯净得一丝不染的人,会遭人欺侮、取笑,她的心就不由一痛。
“好了,别想那么多。眼下还不是死局,为兄这不是努力在给自己挣功劳么,颖王不是严苛之人,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还能再放宽一些。”
元瑾汐没想到沈怀瑜会把话题拐到这上面来,脸腾地一红,“兄长的功劳就是兄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这样,我以后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了,去玩吧。”
元瑾汐点点头,对着沈怀瑜微笑了一下,这才走出屋子。
这个时候,一早就起来要出门的沈欣然早已等不及了,推着卫一守在元瑾汐的小院前,看到她回来后,拉着她就要出门。
元瑾汐也没有多耽搁,推着卫一,拉着沈欣然,后面跟着杏花、桃蕊以及照顾沈欣然的四个婢女,再加上一众护卫、车夫、小厮等等,就出了门。
颇有一种浩浩荡荡之感。
一出府门,沈欣然的兴致就明显高涨起来,她有段日子没出府了,不论看到什么都特别高兴。
这种气氛也逐渐感染了元瑾汐,觉得街上什么东西都新鲜,觉得什么都想去看看。
于是,这一路上,不管是成衣铺子还是绸缎庄,又或是金银玉器、胭脂水粉,甚至是酒庄米铺都要进去看看。
卫一刚开始还能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女孩子讨论各种东西,但没过多久,就有点受不住。
实在是……太吵了。
元瑾汐、沈欣然,加上各自的婢女,整整八个女孩子,一起围绕在他身边说话,而且是各说各话,犹如坐在一群嘎嘎叫的鸭子中间。
想要离远点事不关已吧,沈欣然偏就要每看到一样东西,都要献宝似的拿到他面前,让他是想躲也躲不了。
再回头看身后的小厮,也全是一脸苦色,似乎完全不明白,这群女人为什么这么兴奋,又这么好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