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满的过敏性鼻炎比较轻,除了春天花粉多时候以外不怎么犯,就算犯症状也很轻,以至于他几乎不会提起,他不记得是自己提过还是阎征观察到的,但无论哪种,对方突然提起都叫人意外。若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时方满还会暗自感谢对方的关怀,可想到和面前一脸关切的青年赤身裸体做过的事情,想到那说话的人怀揣的情感,他立刻绷紧了神经,一种被窥视被冒犯的愤怒油然而生,态度冷淡:“我自己知道。”
他不经常以戾气对人,冷冰冰地怼了回去,见阎征张着嘴,可怜兮兮地望过来,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不免后悔。自那件事后,时方满一心抗拒阎征的亲近,可另一方面,阎征在两年的时间里给他的生命中留下过重要而美好的回忆,时方满瞅着他长高,陪着他长大,这种无法定义的感情叫他最终还是软下心肠,缓和了下语气,举起奶茶解释道:“我没事,鼻炎不怎么犯,最近都开始养猫了。”
“这只,不是店里的猫,是我的。”
奶茶被举在半空中,后腿划着空气怎么也找不到底,可怜地呜咽几声,时方满把它放下,搂在沙发上轻轻抚着脑袋,眼里都是宠溺。
“它是一个小男生,两三个月,叫作奶茶。”
阎征已经咬紧牙关,努力装出一副喜欢的模样,伸出手。
时方满还没反应过来,奶茶已经炸开毛,蹭着沙发往后退,阎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猫太凶了。”
阎征一想到这只普普通通,一抓一大把的小橘猫整日粘着时方满就已经是嫉妒不已,结果奶茶一炸毛,他便把对时方满的怒气也加到这只和他主人一样不亲近自己的畜生身上,趁着僵持之际,突然出手,拎着奶茶的后颈肉就把它提拉起来。
小毛团加上尾巴也只有二十公分左右,在人高马大的阎征手上就好像是在风中飘舞的一小片树叶,它不停哈气,呜呜喵喵地叫个不停,但蜉蝣撼树,白费力气。阎征拎着它搁到面前,从沙发夹缝里抽出一只羽毛逗猫棒,捅在奶茶跟前,奶茶一边叫唤挣扎,另一边,玻璃球似的眼珠情不自禁地追着逗猫棒跑,阎征手动的块,它扑了几次都是毛都没挨着,恼羞成怒又扭动着要抓要咬,阎征捏着他的软肋,压根连眼神都不眨,也就一两分钟,奶茶就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呜呜声也逐渐降下来。
它累的像个油箱里的机油耗尽的小摩托车,破罐子破摔停在路边,也不动
也不叫。
自打阎征面无表情地拎起奶茶,时方满紧张的情绪就没下去过,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奶茶是一只很有眼力见很机灵的小猫,但高兴的时候还好,一旦不高兴,那种从小流浪而带来的野性就叫时方满无法招架。奶茶凶巴巴的样子他见过,也训过,但到了最后,也只能拿食物诱哄,盼着它歇歇气,再骗着它听话点。常岭对他家那几只也是这样的,他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时方满,这他妈的就是猫主子,我们就他妈的是猫奴。
可现在,躺平做奴隶的变成了奶茶,阎征把它放下,再伸出手去,它再也不躲避,躺尸在沙发上,乖地跟只假猫似的。
“这样就好了,欺软怕硬,哪能一直哄着它,偶尔也得狠下心,治一治。”
时方满迎着阎征黑茶色的瞳仁,总觉得他那话另有所指,心里不愿意搭腔,扶了扶下滑的镜框。他俩坐近后,时方满才注意到经过一场大学军训,阎征比原先黑了些,下颌收紧的线条也更利落。他一直都长相出众,高一的时候是清秀精致的少年,现在是俊美秀雅的青年,面容上变化不大,可身高和身材却大变样,原先瘦弱纤长的一个人,拔高了二十公分,肩膀宽了一倍,身体的线条也硬朗分明。外在的变化也带来整个人气质的提升,如今接近一米九的阎征肩宽腰细腿长,穿着寻常衣着走在路上,都如同t台上的俊美模特,鹤立鸡群,煞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