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冲动之下出口的无心之言,事后也察觉到了不妥。
但他也没有纠正的意思。
高级皮质座椅自动升温,沈愉初却觉得后背一片凉意。
她不自觉坐得挺直,鞋也重新穿好。
数度想开口,尖锐的反击已经到了嘴边,被她硬硬吞下去。
酒店地处郊区,地址偏僻,此刻道路一片漆黑,再没有旁的车,天地茫茫,只有眼前两道笔直的车灯光是亮的,照亮空中扬起的沙尘。
不知过了多久,发懵的大脑慢慢找回理智,沈愉初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
她忽然意识到,眼下的困局,是真的,完全的,彻底的,无路可解。
哪怕他真的做垮了源茂,找了别的公司来接盘。但只要有一天,她还局限在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只要有一天,她还不能自己自由展翅——
那她就永远都不可能获得与他之间的平等。
在一条仿佛全世界静得只剩他们的道路上,她感觉到烈烈地烧灼,也看见烈焰后沉寂的灰烬。
也许是阶级所限,他天生无法与打工人共情,无法理解社畜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能够做到什么可悲的地步。
陪酒、卖唱,伏低做小。
过去他将她视作消遣,兴许还觉得她在酒桌上的行为很是有趣。
现在他将她视作己物,便再不能忍这样“自甘堕落”的举动。
沈愉初眼里很平静,过分的平静,似极致挣扎后的平静。
她目视前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只希望您以后再开这辆拉贡达时能记得,至少有一个轮胎,或者一个把手,是由我们这样的人卖笑卖唱换来的。”
猝然的急刹车。
沈愉初不肯看他,紧紧抓住车门,手指攥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