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给温瑛透出两句宫闱密事:“圣上几年前就开始服用丹药,这丹丸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朱砂水银。前些年我不在京中,不知这事。这还是我这几日才知道的。本来圣上是几月才服用一颗,这一二年间,也渐从几月一颗到一月一颗了。再过几年,渐成一月几颗到一日一颗,谁知那时圣上会成什么样?趁着圣上如今还算清明,能落定几桩大事就紧着办罢。”
温瑛越听越心下骇然,紧紧抓着王子腾的手问他:“老爷打听这些消息可安全不安全?”
王子腾抚上她的背:“这都是别人送给我的消息。”
温瑛心如擂鼓:“是哪位殿下?”
“太子殿下,三殿下和……四殿下。”王子腾连着说出三个人。
“还有四殿下?”温瑛若有所思,“看来这位四殿下并非看上去那般……”
王子腾微笑:“瑚小子给咱们择出来的这位还真是不错。”
分明已经入了朝堂,却置身太子、忠勇亲王、忠诚郡王三位的争斗之外,隐约被三位拉拢还能谁都不得罪,便能知道这位四殿下并没有他看上去那般温良。
太子和忠诚亲王递给他这消息,都带着圣上日渐老迈,他应再择良木的意思。
可四殿下却是劝他在圣上面前要更加小心,在他已经透过柳家和四皇子露出几分意思的情况下,还丝毫没有拉拢之意,全然是替他着想,不管这意思是真是假,总归比太子和忠诚亲王给他的感觉舒服多了。
有意思。
还有四殿下的母妃文妃娘娘,上有皇后、戚贵妃、桃贵妃三位压着,一贯不显山不露水,竟也能知道圣上服药的事。
这母子两个都藏着本事呢。
等到明年,五殿下也要出宫开府,那时众人的目光都会被桃贵妃和五殿下引去,四殿下和文妃娘娘就更不显了。
瑚小子这女婿他真没选错!
鸾儿也真有本事,是怎么把瑚小子引得这么服帖的?
他从前还觉得瑚儿嘴上说“从小就看鸾妹妹不同”有几分真,有几分是借口。但到了今日,两个孩子定亲四五年,他也算看出来了,瑚小子对他恭敬还真全是看在鸾儿份上,和他这做岳父的是什么身份没关系。
真是奇了……
就算这几年鸾儿长开了不少,越发显出倾国之色,可四五年前鸾儿不过孩子,这瑚小子到底怎么就对鸾儿死心塌地的?
想到此处,王子腾问温瑛:“今晚你看瑚小子和鸾儿两个处得怎么样?”
怕王子腾不快,温瑛把话润色了才出口:“我看从见到鸾儿起,瑚儿眼神就没离了鸾儿,他也着实可怜。老太太要和我商议孩子们的婚事,差不多算恳求我让两个孩子单独说说话,我就应了。”
“哦?”王子腾往下问,“那你知道他两个都说了什么没有?”
看王子腾神色不见不满,温瑛笑道:“姑娘大了,这话我怎么好问?左右瑚儿没唐突了鸾儿,我看鸾儿和他说得也高兴。”
王子腾点头:“也是。”
温瑛道:“今儿回来路上我和鸾儿说了,让她这二年少和瑚儿单独相处说话罢。不然人家不说瑚儿的不是,只说鸾儿不守礼。”
哪知王子腾道:“嗐,也不用过于小心了。瑚小子和鸾儿见面除了咱们家,就是林家,要么就是在荣国府上。这三处咱家是无妨的,林家人口少事少,林侍郎看瑚小子亲儿子一样,鸾儿是他夫人认的女儿,也不会让传出对瑚小子鸾儿不好的话。荣国府更别提了,快是瑚小子一手遮天。鸾儿既喜欢和瑚小子说话,你也别太拦着。我看他也没那个胆子对鸾儿做什么!”
温瑛是真惊了,看着王子腾半晌说不出话。
王子腾被温瑛看得心虚,找补道:“这内宅里的事儿还是夫人懂的多,我胡说几句,胡说……”
纳闷看了王子腾一会儿,到底因天晚,温瑛困得受不住,被王子腾再说几句话混过去,也就歇下了。
但后面院子里,王熙鸾还未合眼。
她已困得神智恍惚,却硬撑着自己不许闭眼睡觉,反反复复的想今日贾瑚说的——
“鸾儿越来越容易羞了。”
“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这说的是她吗?
似乎……确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不用和才来的时候一般,刻意装成个孩子样儿。
身子一年年长大,心却一年年变小。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是王熙鸾,而不是那个活得挣扎肆意的“云暖”。
那贾瑚呢?
为什么她觉得他没变?
王熙鸾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泪大颗涌出眼眶。
不行了,睁不开眼睛了……
管它呢,她怎么变也变不成别人,还是自己嘛。
这么想着,王熙鸾闭眼就睡熟了。
因这日回来得晚,到家已是亥时,温瑛特和王熙鸾说了第二日不用她早起请安,睡够再起来,若起晚了,就在自己屋里用饭。
王熙鸾得了话,第二日安心一觉睡到天亮。
饱足一觉,王熙鸾颇有精神的指挥丫头们给她开箱子挑衣裳,捡了一件茜色洒金的劲装。
“姑娘可甚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我还以为这件衣裳做了都要穿不成了。”白鹭把这衣裳往王熙鸾身上比比,笑说,“姑娘真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这一季我还有几件衣裳没穿过?都找出来罢。”王熙鸾来了兴致。
白鹭四个两个留在屋里服侍王熙鸾梳妆打扮,两个去衣柜箱子里翻找,不一会儿抱过来两个包袱。
王熙鸾挑根簪子挽了头发,把两个包袱里的衣裳看了一遍,见差不多都是银红石榴红银朱这些鲜艳颜色。
从前她不是最喜欢红色来着?但为了低调——怕惹到烂桃花——几乎不穿。
这会子她为什么不穿?多好看的颜色!把红色穿够了再穿回来别的嘛!
王熙鸾看过一遍,命:“都好好收着,一天给我换一件。”
白鹭等都笑了:“姑娘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王熙鸾笑道:“我可惜衣裳,不穿都小了,不行?”
紫烟笑道:“那姑娘这根玉簪就和衣裳不配了,要不要换根簪子?”
王熙鸾在妆匣里捡出一根乌木镶翠玉的竹节簪:“我看这个倒合适。”
紫烟接过,把王熙鸾发间簪子拔·出·来,重拿头绳给她挽了个简简单单的圆髻,把这乌木翠玉簪子簪上。
打扮完了,王熙鸾已饿得肚子叫。
赶着让人上早饭,王熙鸾挟起一个煎饺送到嘴里,正吃得香,外头人报“凤姑娘来了。”
王熙鸾也不起来,就这么坐着,喝口粥笑道:“姐姐随便坐,我先吃饭。”
王熙凤就在王熙鸾对面坐了,问:“你昨儿什么时辰睡的,这会子才吃早饭?”她打量王熙鸾一回,笑道:“你这身儿倒是好看。”
王熙鸾笑道:“从前是姐姐穿红,现下我穿,咱们俩轮换着穿。娘不是就爱给咱们做红衣裳?”
王熙凤早在温瑛处用过早饭了,但看王熙鸾吃得香,她也忍不住要了筷子,挟了一块枣泥糕慢慢儿吃着。
“姐姐今日不难受了?”王熙鸾问。
王熙凤微微红了脸:“本来昨儿也没多疼,就是有些腰酸,今日更是没什么感觉了。”
到底是小姑娘,说起这事不好意思,王熙凤低了头专心啃枣泥糕,不说话了。
想到昨日的事,王熙鸾吃完早饭漱了口,把王熙凤拽到床上坐了,在她耳边道:“昨日琏二哥托瑚大哥哥问我你怎么没去。”
“你告诉他了?”王熙凤拿帕子捂住脸。
“说了……就是我不说,老太太和张伯娘也问了娘,琏二哥早晚会知道的。”王熙鸾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早晚的事儿。”
王熙凤推她:“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不羞!”
“早晚的事儿……”王熙凤恨恨戳她额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王熙鸾忽然发愁,“若到了我,我岂不是每个月都有几日不能习武了?”
看了她半日,王熙凤只得自己把这一茬掀过去,问:“你昨儿见了珠大嫂子没有?珠大嫂子怎么样?”
王熙鸾如此这般和王熙凤说了一回,王熙凤道:“若珠大哥真能好了,倒是一桩美事。”
“说起来两家说好了的,等珠大哥婚事办完就把薛蟠送去!”王熙凤冷哼,“我倒要看看,到了瑚大哥手里他还怎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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