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花累九岁,刚刚发生过和伍月莘的争吵,花辞有心避嫌,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回绝叔叔和阿姨,可是抬眸撞上了花慕之含笑温柔的眼睛,黎茗鹃也在一边眼神里带着期待。
他表面总是淡然,其实心底很亲近他们,忍不住点头,还在心里告诫自己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掺和与生意有关的事。
他们三个人坐上了车,气氛融洽,有说有笑,花辞那时的心情明媚得仿佛是久别重逢的珍贵艳阳天。
发生车祸的这个早上,在他的回忆里历久弥新,在他的无数个梦境中一次一次轮回,他总是哭着从梦里醒来,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他无数次问自己,是不是不点头,不答应叔叔阿姨去见他们的朋友,如果自己早一点说自己对生意没有兴趣,如果……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但原来,背后是另有一番缘由,艳阳天之后是阴暗的狂风骤雨。
而那双温柔笑看他的眼睛背后,是令人悚然的人间炼狱在注视。
心脏像是被细细的铁丝一圈一圈紧紧箍着,不断加力,勒紧到心脏龟裂,血浆迸发。
花辞心痛如绞,头痛欲裂,他捂着心口缓缓弯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他所在空间的所有氧气都被夺走。
花累在邵芸修的狂笑中疯了一般掐住她,面目狰狞,青筋从脖颈上清晰地凸起,浑身都在抖,手中不断使力,他是真的想让她死。
而邵芸修也彻底疯了,面色紫涨着仰躺在地板上,喉咙里的声音被掐得如破碎了的风箱,仍在笑,仍然在笑。
“花累,哈哈哈哈你怕了,你也知道怕……我这个做小婶婶的送你的礼物……哈哈哈你喜不喜欢……”
花累咬着牙,提起她又猛力掼砸在地板上,声音嘶哑:“你们都是疯子……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们在一起,为什么……”
他刚才冲进来的时候过于匆忙,并没来得及关上门,外面侍立的工作人员早已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到现在几乎要出人命了,终于吓得都冲进来。
花辞被推搡至人群之外,就仿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从没真的了解过什么。